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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部分

是這樣。”劉野彘笑了笑,抱肩往回走,“這便對了,蔣公子確是厲害人物,否則也不會掙下如此大的家業。”阿大卻想到一事,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事,便問道:“我想不明白的倒是這蔣公子,為何一門心思在邊關助著大公子?軍務所耗巨大,他走南闖北往來關內外多年,不會不知道這個,他這為的是什麼?”

幷州的經費中樞撥款寥寥,整個西北大略皆如此,當初夏侯紳孤零零一人來幷州經營,外人看上去,簡直可謂被天家拋棄者,中樞所撥人力財物,寒酸至極,即便經過鳳凰五年大捷,可謂開國以來最大勝績,然中樞對西北邊陲依然不冷不熱,並不上心,倘不是成去非繃緊一根弦,傾力保之穩定,幷州隔三差五淪陷怕是家常便飯,至於雍涼,情勢更是複雜難料,西北於江左,不過雞肋,可有可無。但成大公子憑一己之力要鎮住邊疆局勢,絕非易事,半路忽就來了個蔣北溟,錢糧馬匹器械,無一不供,乃幷州軍之大福,阿大自難體會大公子如何駕馭此人,亦想不通此人緣何定要淌幷州的渾水。

劉野彘走到一匹黃驃馬前,愛憐地撫著那油光鋥亮的鬃毛道:“他一介商賈,你說為什麼?商人無利不趨,你以為他同官家做這生意虧了?他一不用納稅,二可在軍隊的保護下同胡人儘可能往來盈利,何樂不為?至於暗地裡是否再有些其他動作,那便不知了。大公子倘不給他半點好處,他無緣無故給你我做這大善人?”

阿大聽得無以言對,卻還是疑惑:“那倒也不必如此實心眼,這一回回送來的東西,可都不摻半分假。”劉野彘聞言抬首朝遠處天際眺望嘆道:“這便還有另外一層了,他這人天資聰穎,平日也是個喜好風雅之人,你看他那副衣不沾塵的做派就知,他這種人,心底還是想走仕途的,無奈生於商賈之家,命裡由不得他,大公子上回請旨給他討了個散官,我聽聞那身官服,也不知是不捨得還是為何,擺在家中供著的。之前他人在建康,朝廷讓他包稅,各路人馬盤剝得厲害,他舍建康而至幷州,怕也是不堪忍受,好歹在這裡,不用費力周旋。這人心底未免就沒存著些志向,如今也算盡心為國事了,大公子自然不會虧待他。”

阿大聽得一知半解,不再多想,問起來那幾千流犯的事,兩人才又一同往軍府中去了。

就在幷州軍部再度領教富賈蔣北溟的行事漂亮,而以致上下歡欣鼓舞之際,江左忽接到幷州刺史府發來密摺舉核。

彈章未入臺閣,而是先投大司徒府,臺閣一眾人全然不知,便是成去非事先也未得分毫風聲,直到大司徒將此上呈天子,已是五六日之後的事,二十七這日的朝會,猶如一池驟被投石打亂的湖水,再次將方略微平靜的朝堂盪漾起來。

彈章寫的一清二楚:其一,巨賈蔣北溟於鳳凰五年夏擅自犒勞天子之師,居心叵測。其二,幷州事畢,蔣北溟與幷州軍營都督等高官往來頻繁,私下供糧及各精良器械駿馬,幷州部眾亦有經商不軌之事。其三,幷州一部將領多由驃騎將軍舉薦,有失察之罪,如此三條,請聖天子明鑑徹查,以絕肘腋之患。

因彈章已明確涉及成去非,他不得不按慣例卸去頭冠,出列待罪。不過東堂之上,天子既未留中不發,而於坐朝宣讀,聖心到底意在何處,百官自有各樣揣測。彈章既非個別御史越過蘭臺長官而奏,也非中丞本人所書,此一大事便就此同御史臺上下毫無干係。至於彈章不直達上聽,反倒多經一道,由大司徒轉呈,這其中同樣引眾人遐想。

但無一例外處,便是此事事發實在太過突兀,乃至朝堂上下,似乎無一人不錯愕,唯一當事者成去非現下就立於旁側,面上平靜,倒無蹤跡可尋,眾人只猜烏衣巷的大公子,倘真還要一二分臉面,當自求免職回家待參,冠摘人默,此事到底內情如何,只怕成去非竟也被打得措手不及,否則,這份彈章緣何能於今日光明正大入百官之耳?

第224章

自阮氏覆亡; 本朝清流銳減。若成去非真毫無舉動,百官倒也不會拿正人君子準則來看待,他即便戀棧,也無絲毫出奇處。畢竟當日太傅喪葬; 成大公子尚可不與丁憂; 直接奪情起復,可謂本朝第一人,不過彼時事有輕重緩急,時人並無妄議。如今,彈章雖昭昭於東堂之上,但所具諸事不排除抑或是子虛烏有,誣陷重臣之舉。

無論如何,明眼人皆已看出; 此次矛頭所指; 不外乎成去非私人——堪稱嫡系的幷州軍。而換一層想,無風不起浪,若成去非真無任何把柄汙點; 誰人又敢做出這等龍頭鋸角之事?是故密封奏事; 唯天子可知出自何人手筆,至於那莫測的聖心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