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7部分

也逝去,直到如今,逢上眼下時局,子嗣一事真是有些遙遠了,而關於他鴆殺髮妻的傳聞卻一直甚囂塵上,傳得整個江左人盡皆知……這麼想著,慵懶痴迷的歌聲驟然響起,漸次逼近,兩人皆聽得一清二楚。

第13章

來人衣衫單薄,敞著胸懷仍不覺冷的樣子,額頭汗珠滾滾而落,虞歸塵再往下看,才看清他竟連鞋子也沒穿,一雙赤足白玉般晶瑩與雪同光。

是顧家六公子顧未明。顧未明自幼負“神童”嘉譽,輕狂意氣,如今到了弱冠之年,依舊任性而為,無所顧忌,整日沉浸於宴會之樂清談之歡,這會跑成府來,多半是發癲。

虞歸塵同成去非碰了碰目光,看出他這是服了五行散,顧未明好似醉酒模樣,還在往外扯著薄衫。

“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眼見他越發癲狂,兩人只得扶著他進了府,讓人溫了酒給灌下去。又命趙器端了盆冷水進來,拿棉布浸透了擰乾,把顧未明身上外衫褪盡,一點點擦拭著脖間、臉頰各處。手中棉巾漸漸溫熱,又丟進水盆裡去,水盆中新添了冰塊,如此弄了半晌,待他身上熱度消散,才找了件成去非的舊中衣給他穿上。

中衣已洗過多次,舊衣裳反倒柔軟貼身,顧未明這才長舒一口氣,他平日的眼神總是迷離,此刻反倒明朗如日月光華,像是淬著火光:“何以解憂?唯有行散一事而已,我看兩位心事重重的樣子,真是心疼得很。”

看他又開始發囈語,言辭間多有曖昧之處,虞歸塵只好向成去非建議:“要麼留宿一晚,外頭寒氣重,遣人去顧府送個話。”

成去非連看都不看他一眼,曼聲道:“不用,讓趙器送他回去,順便告訴阿灰看好他,國喪期間不許他出門亂來。”虞歸塵明白這是怕落下把柄,屆時大將軍發難,少不得麻煩。

趙器剛應聲,要去扶他,顧未明冷冷看趙器一眼,繼而對著兩人陰陽怪氣道:“大公子此刻不去陪長公主,卻和虞靜齋大冷夜站外頭,我留宿一宿倒不能了!”說著笑得更甚,目光直逼兩人。

“你此刻倒清醒了,趙器,送他走。”成去非打了個手勢,不想再理會。

虞歸塵心裡嘆氣,不和他計較,任由他胡言亂語幾句,一同和趙器扶他出來。要上車時,他忽就靠入了虞歸塵懷中,趙器看他那不宜的舉動,心底滿是反感。服散備受江左世家公子們推崇,一個個浪蕩至極,自以為瀟灑罷了,不務實事,卻個個身居高位,倘是大公子為九五之尊,怎能容下……趙器忽然打住,暗罵自己怎麼就想到了這上頭。

最終車馬平穩而去,虞歸塵才步行往家走去。

屋內清淨下來,成去非立在屋簷下仍在靜靜思慮著朝中諸事。新皇登基數月有餘,大將軍並無多大動靜,他走一步,他們便要思量兩步,如此這般日慮萬機,陽壽真要少上些年頭了。

“大公子,顧公子已送回去,您的話都說與顧家長公子聽了。虞公子也已安然到家。”趙器何時回來的,他並未在意,只揮手示意他退下了。正要折身準備夜讀,驟然想起顧子昭那前半句話來,便信步朝樵風園走去。

成府的幾處園子是依四季命名的,春曰細柳,夏謂荷月,秋乃樵風,冬為聽雪。長公主嫁過來住在樵風園,出了成去非的書房,往東過一道月門,就能看見一叢鳳尾,遙對著正屋窗格,走廊底下是烏漆柱。下兩層臺階,廊外有株古槐,夏日裡會篩一地碎銀片似的日光,映在一地的青磚面上,整個園子都十分陰涼。

一盞燈火如豆,窗子上映出斑駁人影。

外室寂寂,芳寒就著燭光手底飛針走線,案几前琬寧則在認真註釋著《論語》,藏書樓的大火在她眼前就不曾熄滅過。往日在宮中,她不能貿然做這些,如今出了宮,躲在這宅院深深裡,竟有這番好處。

她不知自己到底是如何熬過這些混沌艱難的一日日,只知既然住進了成府,便有機會找煙雨姐姐。她整個人自公主下嫁以來,倒覺得有了幾分清醒,不似在宮中那般虛浮,孤魂野鬼似的茫然。

許是換了地方的緣故,那宮殿實在曠得讓人難安,想到此,英王,不,該是今上了,琬寧心底輾轉一番,說不清每回見到他,是怎麼回事,此刻,竟彷彿是前世般遙遠了。

成去非進來時,詫異這份靜寂,看見她二人各自忙碌,便往琬寧身後站定了。

這下筆猶如雨潤花開,家學應是極好的,早聽聞公主的換了伴讀,出身很不起眼。當日大婚不曾留意,此刻藉著燭火打量,竟不過十三四歲的光景。

因在其身後,看不清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