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感慨搖首,許侃笑道:
“令伯看得長遠吶,但也無須太過憂心,令伯可還記得幷州之事?大將軍是有人事任命的權利,誰也管不住,不過,真到了各州郡,能不能服眾還另當別論,人到了,是不是能活著再回建康,那可不是大將軍能掌控得了的,要知道,這世上,最難的便是人心吶!”
說著下筆自如,也不過是你來我往寒暄的話,直到末了才附上一句真意,許侃再三斟酌,確定無誤後,才把書函交給周密:
“太傅倘真糊塗了,那也是天意,所幸成家還有聰明人,令伯只等看這一出好戲,不遠了啊!”
言罷意味深長看了周密一眼,待周密走後,一個人靜靜思量江州之事,很明顯,擺江州一道,是為防荊州,許侃不由冷笑,目光無意落到一樣東西上。
一方硯山,先帝特命宮中硯務官為自己所造,猶記當日先帝言笑晏晏:“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你這賀詞質樸有情,朕很中意。”
彼時自己潛心向學一段時日,為先帝寫的賀詞,親自執筆,得先帝褒獎,這一幕彷彿就在昨日。而先帝臨終前,曾單獨留他,執他手,費力說出的那幾句,他這一輩子恐怕都無法忘懷了。
“死本是無可忍之事,可朕忍著不死,便是等許士衡你,父皇曾言許士衡是厚道人,朕,朕亦深以為然,就把身後事交付於你,卿勿負朕也……”
每每想起,許侃仍是止不住熱淚長流,此刻再睹舊物,心底波濤洶湧,心意難平,不由走到那硯山前,反覆摩挲著,外頭瓢潑大雨下個不停,閃電雷鳴間或交替,更襯得室內一人,孑然相吊……
第52章
鳳凰二年似乎註定是個多事之秋。
先是江州刺史遇害,很快南邊傳來訊息;廣州刺史林敏病故;徐州刺史田安摔破了頭,昏迷多日;難以理政……英奴看著御案上一道道加急的密疏,心已麻木;既然刺史們抱團出事,他能有什麼辦法;眼下新一輪的人事任命,那是大將軍該操心的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