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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還要勞煩大人,讓人把東西再卸下來。”

看他說的易,王靖之心底嘆氣,笑道:“吳大人恐怕不知道,這一裝一卸實在不易,不知吳大人是要做什麼,如果有問題,我自當協助。”

身旁幾個隨從早看不慣了,面上便有幾分傲意,哪裡冒出的小白臉,一張嘴說得輕巧,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主兒。吳冷西察覺出諸位對自己的不滿,笑了笑:

“我知道這其中辛苦,只是這批輜重事關緊要,倘無事,損失我來擔,倘有事,恐怕這船暫時要擱淺了。”說罷再行了禮致歉,“還望王大人見諒。”

王靖之偏又是個極認真的,話頭仍不肯松,萬事都得有個章法,日後誰來都能隨便插一腳,豈不亂套?

“我想知道吳大人為何要重驗?這批輜重聽聞正是尚書令授意,不少一道程式。”

這番話也在有意試探,王靖之唯恐此人是出於私心莫名來搗亂,碼頭運糧,廷尉署如今都管到這上頭來了?

“大人秉公而行,冷西本無權插手,只是重驗糧草,也實屬大公子授意,”吳冷西邊說邊掏了官牒文書,遞給了王靖之,王靖之搭眼看了仍還給吳冷西,又聽他道:“大人看這樣可好,只需先卸下幾袋糧食供我檢驗。”

吳冷西早聽出他話裡意思,無非想讓自己明白:尚書令下達的命令,他們執行得很守規矩,縱然他吳冷西是其同門,也不能隨意改弦更張。

倒也是個拗性子,吳冷西遂好言商量了一通。

果然,看他說的懇切,王靖之願意妥協讓步,既是尚書令讓來查,他亦想知道這裡是不是真有什麼貓膩,便命人扛下一袋來,比了個手勢,來人拿著剪刀把袋子開啟,拽著底下兩角,猛一發勁兒,那糧食便一洩如柱散在了眼前。

一股濃重的黴味撲鼻而來,嗆得人直掩面。王靖之心底一沉,定睛往地上仔細一看,這哪裡還能稱得上糧食!眾人一看,也紛紛變了臉色,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吳冷西面色平靜,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望了望王靖之,果然,臉色已難看得很,不等他開口,王靖之吼了一聲:

“再來一袋!”

慌得人連忙又給卸下一袋,不等眼睛瞧見,那嗆人的味兒一出來,王靖之就知道糟了,不等吳冷西開口,已轉身朝那船上大聲道:

“這一批輜重全部卸貨!就地重驗!”

很快,眼前糧食越積越高,只聽來回的腳步聲,糧食的傾瀉聲,竟無一人開口說話。王靖之立在大太陽裡頭,不多會兒,便曬出一臉油,他一直失神盯著如山的糧草,還是吳冷西率先打破僵局:

“今日多謝大人配合。”

眼前觸目驚心,王靖之這才明白吳冷西要重驗的緣由,也清楚尚書令很快就要知曉此事,以他性情,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前方的戰士浴血沙場,後方竟輸送發了芽生了黴的糧食!

“吳大人,這,多虧吳大人來得及時,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王靖之一面喟嘆,一面納罕怎麼忽然就摸查到這裡來的呢?正想著,面上不由多了幾分薄怒,看著手下一眾人質問道:

“裝貨時你們眼睛呢?就是眼瞎了,這麼大的味兒,鼻子也瞎了麼!”

他一生氣,粗話便滔滔而出。

眾人紛紛耷拉著腦袋一聲不吭,只顧著又扛又卸的,幹活拿錢,誰管得了那個閒事?橫豎不是他們吃這糧食。

吳冷西不置可否,吩咐鄭重去查這批輜重的稽核流程,自己則拜別王靖之,往烏衣巷去了。

這些糧食,裡面不乏少數色鮮飽滿的,吳冷西已留意,那些袋子全都標了特殊記號。如不出所料,好的是給將領們用的,而一般士兵只能吃那發黴稀爛的,一層一層瞞著,恐怕誰也不敢捅到將軍面前去,定是有人暗中壓著,否則,西北軍裡大有成家的人在,豈會不知?

吏治、軍隊……哪一樣不棘手?吳冷西一路想,一路謀劃著下步該如何查,並未留意四周。不遠處虞府門前送出一批客人,皆是貴客要員,上了馬車朝這邊過來,吳冷西聽到馬蹄聲,往邊上避讓,待他們過去,才繼續前行。

過虞府時,餘光瞥見似乎有人立在階上,憑直覺,有目光投到自己身上,於是坦然側眸望了一眼。果真,階上立著的是位長者和一年輕人,年輕公子是顧曙,雖只在成府打過一次照面,也並無交流,他還是一眼認出來了。至於那位長者,他並不認得,而顧曙在玄學上頗有造詣,看兩人洽談甚歡,另一人恐怕就是虞仲素了。

既然無意碰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