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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觸手可得,卻被一道天塹橫貫眼前。那是成千上萬的黎庶百姓,飽受戰爭之苦,他們又有什麼錯呢?何以妻離子散無衣無食。

若是僅僅失去自己一人卻可以救他們於水火之中,錦毓暗暗攥緊拳頭。那麼自己甘之如飴。

至於夫君睿之,她信他,也會尊重自己的意願。

只是愧對他的一片情深義重,今世是再也還不清的了,若有來世……

她自嘲地扯扯嘴角,今世都照顧不到,還說什麼來世?

只願他找個安安穩穩的好姑娘,等過上幾年,兒女成群,府上人丁興旺。日子平淡無波卻現世安穩、夫唱婦隨,若是果真如此,她也就安心闔眼,再無牽掛。

哦對了,臨死之前,她還有一個願望。徐青之於她來說,始終是心中的一根刺,偶爾扎一下,痛徹心扉。她始終欠他一句抱歉,抱歉她在軍營中騙了他,抱歉她無法回饋他的一片情誼。

世間許許多多的情,卻總是生不由己。愛過恨過,相逢又離去,破鏡又重圓。哪一樣能由得自己做主?不過是走走停停,遇到了,便停下駐足。遇不到,便生生世世的錯過,從此不過是生命中的過客罷了。

錯過是天註定,再相聚亦是天意使然。無論過去來或不來,再次歸來時已是芳草歇去塵埃落定。

她只祝願他一切都好啊,往後的日子裡,富貴風流府邸興盛。

這是她對他,唯一的願望。

***

這一場戰爭,打得尤其慘烈。夷夏軍士幾乎是全軍覆沒,血水染紅了天邊的第一縷朝霞。

不遠處,一隻孤鴻略過明晃晃的宮牆,低低地鳴叫。

宮牆巍峨,霧靄朦朧,蒼天碧藍如洗,說不盡的蒼涼無力。

僅僅只是短短几個時辰,卻好像恍如隔世。原本富麗堂皇的皇宮此時如同耄耋老人般搖搖欲墜,老態畢現。

曾今稱雄一方的夷夏國 ,走過它最輝煌的歲月,鐵騎遍佈西北大漠。如今也已是大廈將傾,七廟隳矣。

沈睿之揚鞭坐於馬上,一身戎裝上盡是斑斑點點的血跡,有如冬日中的紅梅開滿皚皚白雪,鮮豔奪目。盔頂紅纓隨風搖曳,在蒼藍的大地下,平整的青色方石地面上,格外的英姿勃發。

他手中的銀槍泛著森冷的寒光,像是一頭沉默卻又弓起身子蓄勢待發的豹子,等待著最後致命的一擊。

他的目光沉穩有力,卻又帶著勢在必得的信心與勇氣。面容肅穆篤實,只是你若湊近仔細看去,眸光深處又染上些淡淡的憐憫,好在只是一閃而過,眼波流轉間便已全無蹤跡。

不過是須臾,不遠處的大殿中緩緩走出一人。身形瘦小,寬大的官服穿在身上,整整齊齊無絲毫凌亂。與周圍那些哭爹喊娘衣衫不整的官員不同,即使是這個時候,他依舊一步一步走得四平八穩,甚至臉上還帶有一絲笑容,好像周圍的一切不過是浮雲。

☆、第二更

沈睿之微微眯起眼睛細細看去。

他老早便聽說夷夏國中有一奇士喚作塔木葉,祖上世代簪纓。到他這一代時,已是位列國師之職。平日裡深居簡出,但實際上國家大事都壓在他一人頭上。天文地理玄門遁甲無所不通。

為人極其冷靜自持,喜怒不顏於外,就算是泰山崩於前也絕不改色。他的心中,像是一個無底的黑洞,能容下任何任何的變故。

來人如此平穩無悲無喜,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國師塔木葉了。

沈睿之驅馬上前,在他身前停住,在馬上拱拱手後揚鞭問道,“來人可是國師塔木葉大人?”

塔木葉按照夷夏的禮儀左手放在右胸前,微微躬身,平平淡淡地答道,“正是在下。沈將軍一路風餐露宿馬不停蹄,想必很是勞累吧?如何,西北的黃沙可有讓沈將軍開了眼界?”

聲音平平穩穩不卑不亢,絲毫沒有劍拔弩張的架勢,反倒有種老友話家常的態勢。

沈睿之隱隱聽出他話中有話,這明明就是譏諷自己那幾日缺水少量的狼狽日子。只是他倒也不惱,哈哈大笑道,“多謝國師關照,只是我大宋天府之國,地大物博,區區黃沙如何入的了我軍士的眼!倒是國師……久聞大名,今日真真讓本將軍開了眼界!”

塔木葉微微一笑,負手而立道,“沈將軍說笑了,將死之人,何來開眼界一說?”

“國師說的哪裡話?本將軍見國師面容抖擻矍鑠非常,何來將死一說?”沈睿之笑道,全無半點殺意。

“國將破,城將亡,殘臣敗將,可不是將死麼?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