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鈺什麼話都沒說,反正他錢多,根本不在乎。
後宮的人勢利,許是瞧見皇后沒有了翻身的可能,紛紛棄她而去,諾大的長安宮,找不到一個伺候的人,何鈺與顧晏生從牆外翻進去,都沒人發現,只他姐姐的貼身侍衛遺風擱在外頭伺候。
遺風到底是男子,很多地方不方便,最多打打下手,裡頭的活計還是晚霞在做。
何鈺瞧見晚霞出來,招招手叫她過來,晚霞瞧見他可激動了,“少爺!”
“噓!”何鈺示意她小聲,“我姐姐怎麼樣了?”
晚霞登時皺起眉頭,“不太好,自午時吐血之後,連個太醫都沒有,也沒有藥,十二監那幫狗奴才,趨炎附勢,娘娘才剛失勢,便連個補藥都取不得。”
何鈺知道,“姐姐身體虛弱,吃不得補藥,我帶了太子過來,太子精通醫術,先叫他瞧瞧怎麼樣再開藥,我從外頭帶藥進來還放心些。”
後宮宛如地獄,裡頭盡是蛇蠍美人,平日裡他姐姐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如今失勢,自然人人想踩一腳,皇宮裡的東西即便別人願意給,何鈺也不願意叫他姐姐收,搞不好裡頭便藏了什麼東西。
晚霞點頭,微微福了福身子道,“少爺,太子請跟我來。”
倆人對視一眼,緊跟在晚霞身後,繞過正堂,穿過屏風,裡屋便是姐姐的寢室,姐姐人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像紙,還在認真逗文君笑。
文君還小,什麼都不懂,不知道孃親生病了,堅持要孃親抱,姐姐也沒有拒絕,將她半摟在懷裡,只偶爾會扭過頭咳嗽一聲。
她比皇上服用梅子茶的時間還要久,早已經病入膏肓,只是強忍住,沒人察覺而已。
其實早便有了預兆,姐姐嗜睡的厲害,平時倒也罷了,在東宮還在睡,她只道帶孩子辛苦,每天晚上鬧,白天不夠睡,何鈺竟也當了真,一直沒懷疑過。
他心中有些難受,如果他早些發現,或許姐姐就不會如此,她心中該有多絕望,才能每天都喝梅子茶,眼睜睜看著自己慢慢枯竭,最後死去,她還有個孩子,但還是堅持做了下去。
皇后似乎早便料到他會來,也沒說什麼,倒先指了指文君,“先給他看看吧。”
顧晏生了然,掀起衣襬坐在床榻邊,他穿著太監服,氣勢依舊不弱,像模像樣的給文君把脈。
姐姐懷文君的時候或許就不想要她,所以繼續喝了梅子茶,可文君命實在大,這樣依舊平安生了下來,沒瞧出毛病。
日常看診都由她召來收買過的太醫看,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太醫也不藏私,盡心盡力給文君調養身子,可他醫術有限,只能養,不能解,顧晏生是玩毒的贏家,該是有辦法的。
顧晏生那手剛捱上文君的脈搏,表情便是微微一變,後又穩了下來。
“怎麼樣?”何鈺歪頭看他。
“傷了基根,細細養著便是。”顧晏生又看向何蓉,他那手擱在空中,做探視狀。
何蓉輕笑,將手腕遞過去,擼起袖子方便他把脈。
這一回顧晏生把了很久,期間要求人將文君帶出去,也不叫何鈺留下,說是何鈺太緊張了,他總聽到心跳聲,擾亂他的判斷。
何鈺無奈,被他趕了出去,倆人不知道聊了什麼,好半天才開門叫他進去,他就在門口,倆人的談話能聽到一點,大致是有什麼反應?會不會心痛等等問題,何鈺總覺得沒這麼簡單,他倆在說悄悄話,還故意瞞著他。
何鈺進去的時候顧晏生正好出去,說是皇后有話要對他說,還叫他做好準備,皇后身體已經透支,能撐到現在都是奇蹟。
許是為了文君,不想讓文君以後沒人照顧,被人欺凌,所以堅持。
女本柔弱,為母者剛。
何鈺眨了眨眼,將不好的情緒收起來,面色如常一般坐在床邊,拉起姐姐的手,握在自己手心,“姐姐。”
“我是不是不行了?”顧晏生與她談的不是病事,她沒問,他也沒說。
“怎麼會,姐姐只要好好配合,會好的。”何鈺沒說實話。
何蓉聽了出來,虛弱的搖搖頭,“我的身體我還能不知道?”
她想坐起身,不知是不是動作太大,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怕何鈺擔心,捂著嘴悶咳,半響才拿開手帕,嘴角有一絲鮮血。
她以為何鈺不知道,假裝沒事,平靜道,“姐姐就是想看的那個人死,那個人不死,姐姐也不想死,可那個人命實在是硬,姐姐可能等不了了,鈺兒,你替姐姐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