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勉力支撐。
王思燕在黑暗中說話:“齊翔,補位!”
我匆匆擦了一把眼淚,穿過陰風,快速跑到那和尚近前。和尚看我笑笑,站起來,走進圈內。把蒲團讓給我。
我剛坐下,就覺得陰風撲面,像是小刀子一樣割著面板。
王思燕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你不要怕。”
我哭得不行,顫抖著說:“都是我的錯,我沒有守住那盞燈,法事才會失敗。”
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一心不過,何必留一盞燈。”
我回頭去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王思燕身前坐著一個老和尚,全身虛光,融在黑暗中,若隱若現,正是已經圓寂很久的濟慈長老。
我忽然明白了,這不是濟慈長老,而是他的元神。最關鍵的時刻,濟慈長老居然顯出了元神。
王思燕一臉愛意地撫摸著肚子,濟慈長老抬起手掌對準我。我們之間離了很遠的距離,可能是心理作用,我感覺到有股力量從後背傳來。
我挺直腰板,鼓足勇氣,面對撲面而來的陰風陰煞。
日本陰兵形如怪風,衝擊到和尚面前頓時衝散,而後又凝聚成形體。繼續衝擊。他們衝擊了一會兒,開始驅使那些老百姓的陰魂衝。
我在這些陰魂裡看到了女孩李非衣,陰兵像是知道我和她的關係,專門驅她到了我的面前。李非衣痛苦至極,在黑霧中若隱若現,她哭著說:“哥哥救我,哥哥讓我過去吧,求求你了。”
經歷過小禮堂事件,我忽然對人世人情有了一定的認識,既是外相的過眼雲煙,又是內心拷問的對映。最應該的態度是,該怎麼辦就去怎麼辦。
此時此刻。我的職責就是守住這最後的法陣,李非衣不管是幻境,還是真實的她,我都不能放她過去。
濟慈長老的元神在黑暗中誦著經文,經文陣陣,聲音很低沉。甚至說並不大,像是喃喃自語,可聲音卻在黑暗中如海浪般滾滾傳播,層層前行。這種經文有種非常奇怪的效應,不論懂不懂他在說什麼,我能朦朧感受到經文想表達的意思,背後深層的義理。
他所誦的是地藏經,是化解萬千怨氣的經文,讓鬼神寧靜,讓眾生平等,無差別心,無執著心,是入輪迴,是歸寂滅,各有其道,天理昭昭,因果迴圈。中國人是人,日本人也是人,人是智慧,鬼也是智慧。
經文傳播之處,陰風停了,陰魂也靜了,此時此刻,這裡如同龍捲風或是海洋大漩渦的中心地帶,沒有風沒有浪,極度寧靜,卻能感受到外沿無邊的殺氣和狂暴。
濟慈長老忽然停下經文,說道:“可否點燈?”
“可。”一個聲音從遙遠的黑暗中傳來,我定睛去看,驚訝地發現解鈴不知何時從黑黑的角落裡走了出來。
第二百一十四章 輪迴
解鈴遍體鱗傷,從黑暗中走出來,手裡提著那盞燈。這盞燈我曾在中陰苦界見過,解鈴每次點燃燈就超度一個亡魂。此時,他從踏破虛空而來,提燈前行,他沒有看我,從和尚們的法陣旁走過,融進陰魂惡鬼之中。
陰風又起,聲音淒厲,一片黑暗,唯一能見的就是解鈴手裡那盞孤獨的燈火。
濟慈長老與和尚們一起誦讀經文,助解鈴一臂之力,解鈴深入惡鬼的第一線。燈火不停地熄滅點燃,每一次亮起,就是超度走一個亡魂。
風勢漸漸低下來,雖然看不見,但我能感覺到李非衣走了,她被解鈴超度走了。黑暗中,雖然聲音嘈雜,但我依然聽到有個女孩的聲音,在微微低吟,像是歡快又像是放下,一瞬之間化為音波而去,遁入虛無。
我端坐在蒲團上,周圍是濃濃的黑暗,耳邊聽著濟慈和眾僧的慈悲經文。前面是鬼哭狼嚎,看著孤燈在黑暗中漂泊遊蕩,似乎整個世界只剩下我一個人。
沒有時間概念,沒有空間的概念,我微微閤眼。曾經在慈悲寺學過入定,此時不由自主進入那般境界,我在聲聞黑暗中進入禪定。無我無他無世界。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響起嘎吱嘎吱的聲音,好像大樹裂紋。我猛地睜眼,從定境中出來,抬眼看,身後那棵大樹,竟然左右晃動,樹上的果實互相碰撞,發出奇怪的聲響。
濟慈的元神站起來,走到樹前,撫摸著樹身,吟吟開口唸了一首詩,黑暗中傳來解鈴的聲音,也在唸這首詩。兩個人的聲音竟然重合在一起。發出共鳴。
詩曰:“三生石上舊精魂,賞月吟風莫要論,慚愧情人遠相訪,此身雖異性長存。”
大樹發出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