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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沒把子力氣幹農活,也看不起幹農活的,滿口之乎者也聖賢之言,天下人皆下等,唯有他清高。一張刻薄的嘴把凌家上上下下都得罪淨了,誰見了她大姑一家都想繞道走。

“不巧了,大姑奶奶,不進城,這馬才套了車,老太爺吩咐多拉出來遛遛,省得用得著的時候抓瞎。”六寶叔略帶歉意的回道。

凌茴心裡默默地想,不將她太爺爺搬出來,今天恐怕是甭想進城了,大姑姑的纏功是一等一的好。

“真有那閒心。”凌春玉訕訕的譏諷道。

凌茴默默的嘆了一口氣,這時候秋收都快結束了,什麼閒不閒的。大姑姑這次來,不用想,肯定是過來打秋風的。人和物一樣也跑不了。

這事說來就話長了,凌家有良田千畝,家裡光是長工就養了六個,兩個粗使媽媽,一個武師傅,根本吃花不愁,可偏偏缺個讀書人。鎮裡另一富戶張家,出了個舉人出了個狀元,張狀元一路官運亨通坐到了山東知府的位置,在這北水鎮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把凌家老太爺給饞壞了,老太爺指天跺地的發誓,怎麼也得養出一個讀書人來。

可惜他自己,他兒子,他孫子們都不是這塊料,族裡讀書最厲害的是凌茴的父親凌鑑,也才將將中了秀才,再然後就沒然後了。依著老太爺對讀書人的一腔執念,在兒女,甚至孫子孫女的親事上都有很大的影響。

凌春玉的親事是老太爺親自拍板的,凌春玉過不好,老太爺心裡也不是不愧疚。所以,才一次次容著凌春玉瞎鬧騰,要人借人,要物給物,只要不是太過分,都準了。只一樣,別打馬的主意。

剛剛凌春玉藉口要上車,六寶叔可不敢讓她上來,凌春玉這屁股一沾上馬車,得了,這馬車就是她的了,老太爺喜歡讀書人不假,但老太爺更愛馬啊,視馬如命,馬就是他的底線,凌春玉又是個沒眼力價的,沒得惹老太爺不痛快,何苦來。

這廂六寶叔打發了凌春玉,暗暗鬆了一口氣,心裡不由一陣暢快,出了鎮子便將馬車趕得飛快,將凌茴顛的有些犯困。柳青陽見狀忙將小毯子抖開,將她包裹起來。

青綢大馬車行了約半個時辰,忽然降了速度,不出半盞茶的功夫,竟然停了下來。凌茴忽悠忽悠的黑天夢鄉隨之驚醒,她揉了揉惺忪的雙眼,顯然還在狀況外。

六寶叔低呵一聲,朝車內提醒道:“櫻丫頭,六寶叔帶你去拜一拜佛。”

佛?這荒郊野外的,什麼佛?

☆、第二章

凌茴小胖爪子掀起窗幔的一角,朝外張望,幾乎一眼就看到了十丈外的那棵大柳樹下,正襟危坐在竹椅上的白鬍子老頭,這人不是張舉人是誰?

依張舉人的聲望,凡是知道他這道號的,見了,騎馬的下馬,乘轎的下轎,坐車的下車,走過去,請個安,問個好,討個巧,在張舉人面前露個臉,以後有甚難辦的事,只管去找張舉人,比找縣太爺好使,鎮上的人都認這一門,誰叫張舉人有個做山東知府的哥哥呢,就是縣太爺也得賣他張舉人幾分面子。

這張舉人,名岱巖,年過半百,身形頎長,很有幾分富態,因幼時出過麻疹,落了一臉的麻子,又在家中排行第三,人們提起張舉人都稱其為麻三爺,當面可不敢這麼叫,只得尊呼一聲三爺。

凌茴見了這尊佛,也絲毫不敢猶豫,連忙掏出一方絲帕子,從食屜裡挑出三塊桂花糕包好,便由著表哥將她抱出去。

六寶叔走在前面,恭恭敬敬的問了安,凌茴探出小腦袋,咧嘴衝麻三爺一笑:“三爺爺好,三爺爺吃桂花糕。”說著便掙扎著從柳青陽的懷抱裡下來,小手討好般的向前湊過去。麻三爺聞聲,將手中的書抖了抖,隨手放到旁邊的小几子上,抬眼一覷:“哦,是凌家丫頭啊。”

麻三爺心下不禁感嘆,世人或真或假或老或少的,都尊他一聲三爺,這豆丁大的丫頭倒偏多加個爺字,也沒什麼不對,他與這丫頭的爺爺平輩論交。只是除了自家小輩,櫻丫頭還是頭一份這麼稱呼他的。

“可甜的桂花糕了,三爺爺吃。”

麻三爺望著凌茴忍痛割愛的小模樣,心裡不覺親近幾分,便起了逗逗她的心思,便當真拿起一塊桂花糕作勢要吃。凌茴真真的瞧著,心道:你這老爺爺快吃啊,難道看不出來我在賣力的討好你嗎?

旁邊的官道上,由遠及近傳來一陣馬蹄聲,有差事的官爺要過來了。一般說,這種情況平民自當迴避,六寶叔幾個緊張無措的看著麻三爺的臉色行事,麻三爺一口咬掉桂花糕的一角,從容的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必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