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打算建立作坊,把北方的皮草、木料、藥材等等,販賣到江南,賺取豐厚回報。
有了這一股強大的消費力量,天津的酒館飯店天天都客人爆滿,到了夜半三更,站在街道口,都能聽到商鋪數銀子的聲音,更有人半夜從睡夢裡笑醒……
陸炳越想越糊塗,但是有一點他是最清楚不過,那就是唐毅這傢伙真有點石成金,化腐朽為神奇的本事。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天津前後向京城解送了兩批,一共十萬兩銀子。
這些銀子直接透過內廷,送到了嘉靖的內帑,而沒有進入戶部。也就是說,這是嘉靖自己的錢,他可以隨便花。
窮得發瘋的嘉靖總算看到了銀子,據說當天晚上,咱們的嘉靖皇帝難得沒有打坐練功,而是把天津送來的賬目仔細看了一遍,還拿著金算盤不是扒拉,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花。
黃錦伺候著,由衷感嘆道:“皇爺,一個月就是十萬兩,這要是一年,豈不是一百二十萬兩,宮裡花銷的一半都有著落了。”
黃錦算的高興,可是嘉靖卻用白痴一般的目光看著他。
“皇爺,奴婢說錯了嗎?”
嘉靖指著他的鼻子罵道:“別說是朕身邊的人,朕都丟不起那個人!罷了,讓你長長見識,每年冬天海上也會結冰,沒法通行船隻,差不多有三個月時間吧,也就是說,一年只能有九個月通航,知道了嗎?”
黃錦誠惶誠恐,忙討饒道:“奴婢無知,請皇爺恕罪,這麼說一年到頭只有九十萬兩,那也不少啊!”
黃公公一抬頭,換來了嘉靖更加鄙夷的目光。
“蠢啊,你的腦子是榆木的?剛開始是十萬兩,以後商貿越來越多,每個月的稅銀肯定會增加的!”
嘉靖把金算盤一推,臉上總算放晴了,他欣喜地笑道:“按照唐毅的估計,第一年會有一百萬兩入賬,其中有五十萬兩要用來招募書吏,修建碼頭,建造會館,擴建城池等等,以後每年也要投入三十萬兩以上,扣除這些開支,也能有一百萬以上的銀子送到宮裡。”
嘉靖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輕鬆地說道:“有了這筆錢,朕就不用像要小錢似的,管戶部張嘴,說來真是氣人!他們掌管著天下的戶口稅賦,一年到頭,歲入還不到四百萬兩,和天津比起來,豈不汗顏!”
唐毅在天津折騰,豈能虧待了老朋友,他給黃錦準備了四處房產,一年光是租金就有三萬多兩銀子,黃公公哪能不給他賣力氣說好話!
只是和嘉靖說話一定要小心,不讓讓嘉靖聽出來,這難不倒黃錦,他這些年伺候嘉靖就總結了一條,就是要學會裝傻,當然也別真的傻了。
黃錦憨笑道:“皇爺,一個天津就有一百萬兩,如果再開三處,戶部都能關門大吉了!”
嘉靖啐罵了一口,“荒唐,戶部怎麼能關門?再說了,開海豈是隨便什麼地方都能行的,要說東南,最多也就是寧波,泉州等地,能不能比天津還賺錢,還真不好說。”
“奴婢以為沒啥不好說的,把最懂開海的人叫來問問不就知道了。”
嘉靖含笑點頭,“是該讓那小子給朕交代他的生意經了!”
……
八月份的官場,依舊波詭雲譎,暗流湧動,嘉靖起用鄭曉接替右都御使,趙貞吉接替禮部左侍郎,兩位清正剛直的重臣進京,可憐兮兮的徐閣老總算有了兩個比較強悍的助手。
不過相比之下,天津開海帶來的衝擊更加猛烈。
唐毅又成了輿論的焦點,貌似他一直沒有離開過焦點,只是這一次溫度更加沸騰而已。
其實很多官員對於開海沒什麼感覺,不就把貨物從運河轉移到海上,能有什麼了不起的。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了非同尋常的地方,京城官多,穿不上大紅袍,就別想錦衣玉食,五品官勉強租得起四合院,七品官一年到頭吃不了幾回肉,除了少數肥缺,其他的都苦哈哈。中秋節過去,眼看著天越來越冷,該給孩子準備棉衣服了。
好些人都沒臉回家,哪怕從衙門回來,也要在茶館裡泡著,要一壺最便宜的花茶,弄一碟瓜子,且熬著吧,等到孩子們都睡了,也就省心了。
刑科給事中吳時來就是如此,他也有神童之名,且縣試和府試都是第一名,又刻苦攻讀,終於在嘉靖三十二年中了進士,觀政結束被選為言官。
滿以當了官之後,就能有顏如玉、黃金屋,誰知滿不是那麼一回事,作為最低階的官員,他的俸祿面前夠租房子之用,家裡頭甚至要媳婦做針線活貼補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