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把葛守禮給殺了,東南徹底攪亂了?”沈明臣剛說完,就自己啐了兩口,連忙說道:“算我沒說,算我沒說。”
事情已經鬧到了這個樣子,還想殺死一個德高望重的欽差,找死也沒有這個找法。更何況葛守禮毛都白了,經歷了那麼多大風大浪,想殺他,做夢去吧!
“果然是臭不可聞,句章兄,你要是沒好主意,最好別說話,省得打亂別人的思路。”王寅不客氣埋怨道。
茅坤倒是一閃念,“我怎麼覺得可以在東南做文章呢?”
王寅不由氣結,“莫非鹿門兄也要玩暗殺?”
“或許有別的辦法,總之,讓楊博失分,入不了閣,那就最好了。”
正商量不決的時候,唐鶴徵跑來了,他帶著唐毅的一張紙條,送給了茅坤,上面寫著四個字:靜觀其變!
“都這時候,大人還靜得下來,未免太自信了吧?”三大謀士,都滿心的疑惑!
第818章南下
七月,俺答犯萬全右衛,馬芳御卻之,又犯固原,總兵郭江戰死。繼續進犯偏頭關,搶掠大同,參將崔世榮戰死……
一時間,九邊告急,烽火遍地,雖然這樣的戰鬥常年都有,死一些將領也不算什麼稀奇,可是發生在了這個當口,剛剛經歷日食,非比尋常。
嘉靖一天之中,最多有兩個時辰清醒,還是把徐階叫到了寢宮,聊了一個多時辰,出來的時候,老徐滿臉含淚,一張老臉,哭成了帶雨菊花,嘉靖授意內閣,頒佈《罪己詔》。
這下子可是震動朝野,天下為之瞠目,嘉靖多強悍的一個人,大禮議的時候,數百大臣以死相逼,他都不肯低頭。
到了生命的最後時刻,居然要用《罪己詔》的方式收拾人心,不得不說是極大諷刺。
在詔書當中,嘉靖認為天災人禍不斷,兵連禍結,國勢危急,皆是皇帝失德,有負天下百姓,最後,嘉靖更是總結道:“以不能保我子孫黎民,亦曰殆哉。邦之杌隉,曰由一人;邦之榮懷,亦尚一人之慶!朕即位以來,所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傷害百姓,糜費天下者,悉罷之……”
詔書一下,百官無不驚駭,繼而紛紛雲集西苑,把小太監給嚇壞了,心說這幫大爺還要闖一次啊,哪知道六部堂官,率領著朝臣,給嘉靖磕頭,山呼萬歲,大讚皇帝聖德。大有一派君臣相得,共同中興大明的架勢。
……
“唉,君權深入人心啊,哪怕有海瑞,何心隱,以命相搏,竟然敵不過輕飄飄的一道聖旨,人心一下子就被嘉靖重新拿回去了,我們這不是白忙活一場嗎!”沈明臣搖頭哀嘆。
王寅沒說話,抓著菸袋,吧唧吧唧地抽著,滿心不痛快。顯然他也覺得鬧到了這個地步,竟然以“君臣和”收場,實在是有些失望。
“十嶽兄,句章兄,你們不必失望,急著表忠心的那些,都還是老朱家的官,拿著朝廷的俸祿,吃人家嘴短,嘉靖把姿態放得這麼低,都下了《罪己詔》,他們哪敢追著不放,誰繼續鬧下去,新君登基,豈不是成了挨頭刀的。”
茅坤這麼一說,王寅嘆口氣,往鞋底上敲了敲菸袋,嘆道:“這個道理我懂,只是這麼一來,大人布的局被破了,內閣已經傳出了訊息,要增加閣員,現在呼聲最高的就是三個人,楊博,高拱,郭樸。”
沈明臣把話接過去,“楊博不用說了,高拱是裕王的師父,郭樸是碩德老臣,這三位要是入閣,坐穩了位置,至少十年之內,咱們大人一點機會都沒有。”沈明臣苦惱地抓著頭髮,“我就不明白,大人為什麼還不動作,這不是坐以待斃嗎?”
“錯!是坐以待對手斃!”
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唐毅從外面邁步進來,三個人連忙站起。
“大人,您怎麼有空回來了,荊川先生那裡呢?”茅坤關切問道。
“唉,還是那個樣子。”唐毅難掩失落,一屁股坐了下來,“師父他老人家看起來心情不錯,可身體卻是不成了。眼看著秋天到了,草木零落,生命力衰減,只怕師父熬不過。”
聽到這話,三個人都搖頭嘆息,唐順之一代鴻儒,文武雙全,剛剛六十歲,雖然不算是英年早逝,可是也讓人心痛不已。
偏偏又是這麼個緊要的關頭,真是天意弄人。
“大人,您打算怎麼辦?”王寅單刀直入,“要不要和高拱或者郭樸運作一下,他們入閣,留下來的尚書位置,要是能拿到手,也算是不無補償。”
高拱是禮部尚書,郭樸是吏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