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嚴訥被帶走了,囚禁在刑部大牢。”
沈明臣大聲說道,透著強烈的興奮,總算把嚴訥拿下,露出了一點辦案的樣子。大學士都被抓了,到時候都察院,刑部,都跑不了。
徐階的實力保證會受到重創,而且威信掃地,名聲一落千丈。當初的設想基本都要達到了,當浮一大白。
沈明臣滿心盼著喝酒慶祝,哪知道王寅和茅坤兩個一個盯著養魚缸裡的金魚發愣,一個抱著胳膊,閉目養神,沒有半點高興的意思。
總是一副死人德行,你們真是太掃興了!
“唉,徐閣老這一招老道啊!”王寅嘖嘖說道:“當初夏言也只是被勒令致仕,還沒到家,遭到嚴嵩陷害,身首異處,不過他也沒有受過牢獄之災,更別說被當眾審訊。嚴訥算是開天闢地,頭一個了,把內閣的尊嚴拿出來糟蹋,真是下了血本!”
“是啊,人心都是肉長的,要是嚴訥悽悽慘慘,出現在大堂之上,不知道會不會逆轉輿論啊?”茅坤跟著感嘆,民心如水,當大家看到嚴訥的慘相之後,會不會心生同情,再度翻轉輿論,誰也不敢說。
正在這時候,唐毅從外面走進了院子,見三個人都在,笑著拉把椅子,坐在了對面。
“三位先生,怎麼都愁眉不展啊?”
茅坤苦笑一聲,“大人,徐閣老學得挺快,準備如法炮製了。”
“原來是為了此事啊!”唐毅微笑道:“三位不用著急,我這裡正有嚴家侵佔土地,欺行霸市,橫行鄉里,魚肉百姓的罪證,我要讓他們知道,什麼叫趕盡殺絕!”
第703章一個君子
其實徐階丟擲嚴訥,已經有些晚了,如果在輿論剛剛燃燒的時候,立刻三司公審,嚴懲嚴訥,一位大學士無論如何,也是足夠的。
可是礙於內閣的臉面,加上擔憂黨羽寒心,徐階採用了拖延的方法,本以為能息事寧人,哪知道唐毅能量超乎想象,愣是把輿論燒到了天上。
而且假手諭的事情傳出來,雖然被證明是假的,可還是牽連到了徐階,在大家的眼中,徐閣老不再幹淨,他和這個案子肯定脫不了干係。
此時把嚴訥丟擲來,不過是替罪羔羊而已。真正掩護的還是背後的徐階。
當然作為徐階的鐵桿心腹,六科廊卻不這麼看,都察院倒了黴,他們難免兔死狐悲,整個案子又綿延了兩三個月,朝政一團亂麻,六部九卿人心惶惶。
加上內閣大學士都要被審訊,對朝廷,對文官集團都是莫大的傷害。
六科的人都認為是有權臣新貴小題大做,興風作浪,不顧大局。大學士帶著鐐銬受審,文官臉面盡失,宰輔尊嚴蕩然無存,何以統領百官,何以執掌國政?
一群非黑即白,視祖宗法條,是非對錯為金科玉律的人,竟然講起了朝局,講起了相忍為國,真是莫大的諷刺。
不過他們的說法還是有些市場的,畢竟文貴武賤,深入人心,事情鬧到了這個地步,也該收場了。
這不,就有一些人趁著清晨,跑到什剎海,堵著進行恢復訓練的俞大猷,有人哀求,有人冷嘲熱諷,怪話連篇。
因為你一個人,朝廷都亂了,你不是沒死嗎?不還活蹦亂跳嗎?就不能站出來說一句話?不要讓背後的那些人再揪住不放了……
唐毅雖然請了長假,畢竟身為宣大總督,馬芳和楊安他們秉承唐毅的意思,推動設立學堂,有很多細節的東西搞不定,只有寫信求助。
唐毅修書一封,讓人給遠在南京的老岳父王忬送信,希望他推薦一些精通軍事的文人,或者有投筆從戎想法的年輕學子,到宣大充當教官。
信寫到了一半,門吱呀呀推開,探進來一顆小腦袋,向裡面看著。
“平安,你小子又惹了什麼禍?”
老爹好厲害,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自己,平安嘟著小嘴,跑到了唐毅的身邊,揚起小臉,嘴唇一扁一扁的,眼淚委屈地流下來。
唐毅把筆扔到了一邊,伸手把兒子抱起來。
“還挺沉的!”唐毅寵溺地颳了刮兒子的鼻頭,“說吧,你到底惹了什麼禍?”
“笨,笨兒把人咬了!”平安低聲說道,小臉兒慘白,看樣子真的害怕了。笨兒就是小毛驢,其實也不算小了,已經十歲了,通常毛驢的壽命只有二三十歲,笨兒已經是驢生過半,唐毅不捨得再騎了,倒是平安和小戚,經常騎著小毛驢到處玩,還管它叫“笨兒”。
粉嫩嫩的小娃娃,配上粉鼻子粉眼的小毛驢,大寫的萌,走到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