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練功;每次偷偷出去同衚衕裡的孩子玩一會兒,被爹抓回家就要狠打。所以雲寒從來不敢違逆父親,因為怕爹那家法板子和刀劈。師兄弟們練功,出了錯別人挨五下,雲寒要被打十下;雲寒不敢稍有閃失,刻苦練功不敢出錯。可是沒錯也要被爹打,說是戒驕戒躁。師弟們錯了也要打雲寒。因為雲寒是師兄。雲寒發高燒,燒得不知道還有沒有命,爹那次頭一遭抱了雲寒在懷裡喂藥。雲寒記得問過爹,什麼時候這苦海能熬到頭?可爹說,會有那一天,什麼時候你當了‘角兒’,那就是風光一世,熬到頭兒了。”
魏雲寒說到這裡哽咽著嚥了淚。
魏老闆手中那破裂欲斷的刀劈指了魏雲寒說不出話。氣得捶胸跺腳。
魏雲寒緩緩地用手去摸傷痛的腿。笑了幾聲朗然說:“寒來暑往。頂了太陽,立在雪地裡練功,直到大哥忽然從臺上摔斷了腿那天。雲寒好怕,怕有朝一日也會如大哥一樣斷掉腿,不能下地。大哥一夜的哭嚎,雲寒聽得好怕。那年雲寒十四不到,就在第二天晚上。天下了好大的雨,爹讓雲寒打著油紙傘,拉著雲寒出了院子,上了黃包車。
到了戲院,爹給雲寒紮上粉色大靠,那靠真漂亮,金光閃閃,不過很長。是我太矮小。那靠還用針縫改過,銀燦燦的紫金冠,長長的稚尾翎。這是大哥曾經用過的大靠,過去雲寒去摸摸那大靠都要被打手心。雲寒糊里糊塗的就被爹拉到臺邊,指了臺下滿座地觀眾對雲寒說‘小毛子,你大哥是不行了,這臺柱子總要有人去撐,你上吧!’。刺眼地燈光,一雙雙期待地眼睛,高高的三張桌子。鑼鼓聲響起,雲寒往後退,爹卻將雲寒一把推上了舞臺。從此,雲寒再也沒能下來過那高高的舞臺,那越搭越高的臺子。唱戲、練功、應酬,雲寒十四歲,就要在臺上當臺柱子,在臺下撐起德新社。喝彩聲背後就是痛苦和眼淚,有時候雲寒羨慕斷腿的大哥,也羨慕打打鬧鬧的師弟們。爹,為什麼這麼逼雲寒?雲寒八歲就跟了爹和大哥登臺唱戲,十四歲就挑大樑,直到前些時候,爹終於肯讓雲寒從臺上下來了。跑龍套,雲寒很高興,看似那副擔子忽然被卸掉了,可是爹是真想讓雲寒從臺上下來嗎?這些年有誰問過雲寒想不想站在那舞臺上?雲寒什麼都不屬於自己,舞臺、家、德新社,就剩下表姐這一點牽掛,就是雲寒喜歡她,喜歡上一個女人,雲寒早過了娶妻的年齡了,這不為過吧?”
“混帳!混帳!你要氣死你老子嗎?你這是大逆不道,你個孽障!”魏振飛左右觀望,發現了立在門後地門栓,掄起門栓就衝向雲寒。
“老頭子!”魏師母踉蹌的衝過來,師兄弟們也趕來拉勸。
魏雲寒再也沒申辯,只推開眾人搖搖擺擺的託了腰往前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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