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馬卡洛夫不會想到,那個曾在日本掀起巨大風暴的他未來將要面對的最可怕的敵人,已經悄然的又開始了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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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算盤衚衕,聽風酒樓。
“其實五百兩銀子殺一個人並不算多,”桌邊的青衣文士握著一把小銀刀,漫不經心的修著指甲,“畢竟殺手都要冒掉腦袋的風險,我們做這個行當的,就是要做得雙方公平。”
一壺釅茶已經泡得淡而無味,太陽也從天心落到了西方的一角。聽風酒樓上的雅閣裡,兩人已經對坐了一個時辰,曲飛鵬的指甲也足足修了一個時辰。可是任誰看去,他輕輕磨著指甲的動作依然是那麼閒雅,不粘半點菸火氣。
“曲大俠,我知道您的價錢公道,可是我實在只有這麼多啊,”對面的白衣書生雙手扣著桌子,幾乎忍不住要跪下來懇求,“我哪怕就是死了,也要那條惡狗歸西!”
“第一,”曲飛鵬豎起一根修長白淨的手指,“我不是什麼大俠,你既然找我,不會不知道我是做什麼的。”
“第二,”又是一根手指,“要手刃那個仇人你就應該自己練了武功去殺他,買兇殺人,沒法幫你手刃仇人。”
“第三,”這一回竟是五根手指在書生面前輕輕晃動,“五百兩銀子殺王志武,已經是低得不得再低的價格,你若是覺得貴,就請另找高明。”
曲飛鵬冷笑著看那白衣書生,只見他的冷汗和淚水一齊滾落,又是悲憤又是無奈,幾乎到了無法自持的地步。如此的場面。曲飛鵬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這時候萬萬不能著急,一著急就露了自己的底牌,這價格也就抬不上去了。
殺手做的是無本買賣,卻是冒著人頭落地的風險。所以價格的高低根本就在雙方的供需上。長毛兵亂的時候,一個白麵饅頭就可以買兇殺人,可是現在太平盛世,買家出不起好價錢,殺手又何必去冒那天大的危險?作為一箇中介人。曲飛鵬是按價錢抽成的,每介紹一單買賣他抽三成。這個書生壓了價錢,有三成是壓在曲飛鵬的身上,曲飛鵬哪裡有這麼傻?
“撲咚”一聲,白衣書生終於不顧臉面的跪倒在曲飛鵬面前:“曲大俠,你救小生這一次,來生做牛做馬,小生也要報答你的恩情!”
曲飛鵬端起涼茶,面無表情的飲了一小口,長袖順勢一遮。卻是悄悄的皺了皺眉頭。這種事情他最不耐煩,生意場上只講雪花銀子,講什麼報恩報仇都是笑談。他喜歡那種手面闊綽的黑道人物,也喜歡好說好散的客人。白衣書生這種粘上手甩不去的溼麵粉,則是他最討厭的一種客人了。
“馬公子,”放下茶盞的曲飛鵬依舊是笑意盈盈,“據在下所知,馬家是咱們杭州城少有的大戶人家,區區五百兩銀子都不肯出,未免沒有殺人的誠意吧?”
白衣書生是杭州馬家的三少爺馬修文。杭州城裡儒雅的公子中也算得上他一號。可是此時的馬修文拖著長長的哭腔,滿臉都是淚痕,只顧一下接一下的跪在曲飛鵬腳下磕頭:“曲大俠有所不知,小生是側室所生。家裡上下素來都看不起小生。就這三百兩銀子,還是小生變賣了母親留下的首飾所得,您就是剝了小生的皮,也難再多出半兩了。”
“連母親的首飾都變賣了,只為給一個沒名分的女子報仇?”曲飛鵬冷笑,“馬三公子竟是個痴情人。那死去的女人能遇見馬三公子這樣的痴人,也是好福氣。”
他此話出口,馬修文更是淚如雨下,磕頭不止:“曲大俠,您不念慧兒死得可憐,也念小生這一腔痴情,就開恩一次吧!”
“唉,也罷,你且回去,我想想辦法就是了,卻不一定成。”曲飛鵬終於揮了揮手,長嘆一聲。
“多謝曲大俠!”馬修文一臉激動,就如死裡得生一樣,狠狠的磕了三個響頭,退出了雅閣。
雅閣裡又只剩下曲飛鵬一個人,欄杆外已是星星點點的夜色,一樹垂柳遮月,春風徐來。曲飛鵬一臉淡雅的笑容,漫不經心的把頭轉向了欄杆外。
“哈哈哈哈,曲兄弟好閒情!”一人熊軀虎步,大笑著掀開簾子闖了進來。
“終日奔波,為吃一口飽飯,哪裡說得上閒情?”曲飛鵬輕笑一聲答道,“沒有好酒,只有清茶,飲一杯解渴吧。”
進來的魁梧漢子嘿嘿一笑,端起茶水大喝了一口道:“誰不知道你‘算死草’曲飛鵬的算盤精?我們這些人,殺一個人不過得五六百兩銀子,你動動嘴皮子湊合一單買賣,也得兩三百兩銀子。我們三個五個月做一樁,你一個月怕要做上六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