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誰來管?”
“臣未離京,是因為得知了一件重逾泰山的大事,其對江山社稷之震動,遠過於水旱之災!臣今日求見皇太后,亦是為此事而來!”
“喲!出了什麼大事兒啊?我怎麼不知道啊?”仁曦太后轉頭望了仁泰太后一眼,笑道。
“丁撫臺說的,是什麼大事兒?這麼了不得?”仁泰太后也訝然道。
“此事關乎倫常綱紀,國之根本,臣是以逗留輦下多日,就是為了此事!”丁直璜道。
仁曦太后故作失笑狀的說道,“喲!這麼大的事兒啊!丁撫臺究竟為何事而來?快快說出來我們姐妹聽聽。”
“科道言官近日彈劾林義哲不為慈親守制,又暗交鬼類,納番女為妾,不顧夷夏之大防,而沈佑鄲竟然不顧廉恥為之迴護,此叔侄二人已然是國之蠹賊,而朝廷竟遲遲不明降諭旨,以懲其罪!臣今日面見兩宮皇太后,就是要為天下士子公論,討一個說法!”丁直璜昂然道。
“丁撫臺覺著,這事兒,朝廷該怎麼辦才好?”仁曦太后不動聲色的問道。
“朝廷當明降諭旨,定林義哲不守制及沈佑鄲袒護之罪!以正綱紀,安天下士子之心!”丁直璜大聲道。
丁直璜說著,騰地從繡墩上起身,來到階前,向坐在寶座上的彤郅皇帝和兩位皇太后跪了下來。
丁直璜突如其來的動作把彤郅皇帝嚇了一跳,看到兒子給丁直璜嚇得面有悸色,仁曦太后的眉毛一下子擰緊。
“臣請皇太后皇上即刻下旨!”丁直璜伏地三叩首之後,抬頭昂然道。
仁曦太后沒有理會丁直璜,而是將目光轉向了受了驚嚇的彤郅皇帝。她的眼中此時滿是關切和焦慮之色。
那邊,仁泰太后也向彤郅皇帝投去關注的目光。
彤郅皇帝臉色先是轉白,接著轉青。身子在那裡微微搖晃著,象是十分難受的樣子。
丁直璜也注意到了彤郅皇帝的異樣和兩宮皇太后的表情,但此刻他可能以為,彤郅皇帝這是在故意裝相。吸引兩位母后的注意,更是怒氣上升。
對於清流言官們近日來如潮湧般的彈章,彤郅皇帝卻一概不答(他並不知道彤郅皇帝其實心裡對林義哲一直很是欣賞,再說還有皇后的枕頭風),令丁直璜驚異之餘。甚感惱火。由於坊間一直傳言皇帝性情頑劣,才能平庸(這一點可以在帝師翁叔平的日記裡找到佐證),加之皇帝又和林義哲年齡彷彿,想象力豐富的丁直璜很自然的給林義哲貼上了“弄臣”的標籤,所幸林義哲不是京官,如果在京任職的話,只不准他還要歪想些什麼出來。
可能在丁直璜的潛意識裡,已經先入為主的有了彤郅皇帝袒護林義哲的想法,現在面對自己的下跪請旨,彤郅皇帝竟然當眾“演”了這樣一出“戲”出來。轉移了兩宮皇太后的注意力,怎能讓他不怒火中燒呢?
“臣請皇太后皇上即刻下旨!罷斥林義哲令其守制休妾!嚴旨申斥沈佑鄲!”
丁直璜用足了力氣,再次大聲說道,聲音震得大殿之內嗡嗡直響,不光兩宮皇太后,連一旁侍立的李錦泰都嚇了一跳。
“丁撫臺!休要咆哮驚了聖駕!”劉晟印喝道。
劉晟印的聲音雖然不大,但丁直璜卻是一驚,他意識到自己剛才是有些孟浪了,急忙拜伏於地,連連叩首。惶恐地說道:“臣語聲宏亮,未想驚了聖駕!請皇上治罪!”
彤郅皇帝斜坐在寶座上,以手撫胸,看著跪伏不起的丁直璜。恚怒不已。
此時的他,能看出來,心臟應該是在一個勁的狂跳。
仁曦太后看著丁直璜,臉色一時陰沉如水。
仁曦太后轉頭望了仁泰太后一眼,仁泰太后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她衝仁曦微微的點了一下頭。仁曦太后深吸了一口氣。臉色慢慢的恢復了平和。
她的目光轉向彤郅皇帝,此時彤郅皇帝似乎慢慢的緩過勁來了,他坐正了身子,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道:“丁直璜,你且退下吧!林義哲這事兒,朕會給你一個交待的!”
丁直璜聽到皇帝語意不善,可能也知道剛才自己的抗聲請旨的確驚到了皇帝,面現悔色。
當然他並不知道,剛才已然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須知大乾帝國朝儀規定極嚴,凡臣工召見,皆有定儀,以免臣工對皇帝有異常之舉,危及皇帝安全。象當年敬親王抗聲與仁曦辯論,便曾為太監喝止,由侍衛將敬親王帶下。事後仁曦曾因此免去敬親王多項職務,並下旨申斥。敬親王尚且如此,何況外臣。
丁直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