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國頭號越南事務專家”這頂高帽子,便是清流們慷慨地戴到了他老徐的頭上。其實說起來這個頭銜倒也不過分。徐延旭在任太平知府時,曾奉命接待越南貢使和勘察中越邊境卡隘及道路。當法國侵略越南時,徐延旭又奉命入越偵察敵情,事後撰有《越南世系沿革》、《中越交界各隘卡略》、《越南道路略》等文。算是當時比較瞭解越南情況的官員。他寫的這些個東西雖然錯漏百出,但在當時卻是瞭解越南的重要參考。
如果僅僅憑藉這點本事,還不足讓小皇帝和背後的皇太后知道我大乾還有如此人才。偏偏徐大人又具有中原民族傳統美德之一:助人為樂。不論同僚或者街坊偶遇大災小難,善良大方的徐大人必然慷慨解他那份並不鼓的錢囊、助同僚們渡過難關。如果僅僅是樂於助人並不足以讓“上峰”知曉。但是幫的是什麼人可是太有講究了。在受過徐延旭大人救濟的許多人當中有一姓鹿名傳霖的,名字看起來普通可是身份絕對不普通。此人不僅是彤郅時期的進士、官運亨通(歷任桂林知府、福建按察使、四川布政使、河南巡撫)、而且還是當今太后跟前的頭等大紅人、“北清流”領袖軍機處李高陽大人的得意門生、清流派健將張芝棟張南皮的三姐夫是也,幫此人比幫別人這區別可就大了。對於幫助過自己姐夫的人。作為受助者小舅子的張芝棟自然是一心想找個機會加以報答,而且說到做到。沒過多久,透過張芝棟聯合清流戰友張霈倫、陳葆臻等一起上奏,皇太后和小皇帝一下子記住了這個“知兵事”而且還“熟悉越南事務”的“越南專家”。
所以,“大乾國頭號越南事務專家”徐延旭於光旭八年正月被朝廷提升為廣西佈政史。還怕廣西的那幫土皇帝們不買賬,朝廷還特地於光旭八年5月19日降旨給廣西巡撫倪文蔚(字豹岑,安徽望江人。顯鳳二年進士。在山水畫方面比他當官方面有成就):“該藩司到任後,倘邊防緊急,即著派令出關督辦,以資得力。”(說白了就是務必全力配合老徐的工作)這道命令一下,徐延旭就成了“奉旨督辦廣西關外軍務”的欽差,成為駐越乾軍的實際統帥。還嫌不夠恩典?那再加上一道:“準其專摺奏事”!那可是對於一個前敵統帥最大的恩典啊!什麼叫“專摺奏事”?就是擁有直接給太后皇上遞摺子的權利,而這種摺子就連軍機處都無權先行拆看的。意味著徐大人是可以直接跟“最高領導人”直接聯絡的主,不好惹啊。
可是即便如此,報恩心切的張芝棟還是嫌做得不夠好,還生怕老徐被那幫廣西地頭蛇欺負。報恩當然報到位,遂又使出渾身解數,聯合張霈倫、陳寶琛、周德潤(字生霖,臨桂人,彤郅元年進士)、廖壽恆(字仲山,嘉定人。彤郅進士)一起出動。軟磨硬泡地要太后皇上下旨:將廣西提督馮子材和先前提到的廣西巡撫倪文蔚兩大地頭蛇調走,免得礙徐大人的手腳。
為什麼要請走馮子材呢?原來他老人家在彤郅十年的時候以廣西提督的名義上摺子參劾過時任太平知府的徐延旭,如今徐大人攜天子之命“捲土重來”,張芝棟認為武人出身的馮子材自然不會對這個當年參劾過的書生買賬。徐大人一介書生難免吃虧,這種絆腳石必須要搬掉。不過,還沒等張芝棟等人的“搬馮行動”有結果,遠在廣西的馮子材就聽到了風吹草動,與其被很沒面子的“請”走。倒不如自己先託病告老,遂於光旭九年六月上摺子請辭廣西提督一職(對於一個六十多歲奔七十的老人來說,“告病”這個藉口是屢試不爽的),空缺暫時由北寧守將黃桂蘭接任。
對於倪文蔚倪畫家,清流派就沒那麼好說話了,為了搬走徐延旭的最後一塊絆腳石,張霈倫上表給倪大畫家下了如下一長串的批語:“倪文蔚為人長於吏事,而戰陣非所習、洋務非所習、邊情非所習、殆吏非將才也……若量移內地,而別簡知兵大員巡撫廣西(傻子都知道這裡所謂的‘知兵大員’指的是誰),庶中原得一賢撫。沿疆得一邊材,亦兩全之道也。”
這席話從以參劾大臣出名的張霈倫的嘴巴里說出來倒也算是客氣,倪畫家至少還是“賢撫”。不過,在另外兩位老兄周德潤和廖壽恆的奏摺裡就沒那麼客氣了。一個說他“才略素短”,另一個說的還要不客氣,“局量稍隘”。可憐老倪沒有馮子材那般的靈敏嗅覺,還毫不知情地當著他的廣西巡撫,直到光旭九年九月初九被平調到了廣東擔任巡撫,而接任廣西巡撫的正是徐延旭(倪畫家倒也是因禍得福,如果他還在廣西巡撫的位置上杵著的話。河內屠城事件後被革去官帽、扒掉官服鎖拿下獄的就是他老人家了)。
說倪文蔚“為人長於吏事,而戰陣非所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