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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個人的眼睛都亮亮的,都閃動著興奮的光芒。

“嗨……”忽然,一聲嘶啞又高亢的歌聲突兀地衝天而起,那歌聲裡有著難以言說的悲涼,一下子,所有人都靜了下來。

嗨……嗨……嘿……

小白菜,葉葉黃,三歲的小孩沒了娘。

跟著爹爹還好過,就怕爹爹娶後孃。

娶個後孃三年整,添個弟弟比我強。

弟弟吃麵我喝湯,有心不喝餓的慌,端起碗來淚汪汪。

想親孃,親孃想我一陣風,我想親孃在夢中。

河裡開花河裡落,我想親孃真難過。

弟弟南學去唸書,我到地裡去放豬;

弟弟花錢如流水,我花一文萬不能。

白天聽見蟈蟈叫,晚上聽見山水流;

有心跟著山水走,又怕山水不回頭。

唉……唉……哎……

這一刻,詞義不重要,重要的是情感,這裡的成年人有幾個沒有體會過那種撕心裂肺、欲哭無淚的悽慘?

歌詞極悲慼,極蒼涼,但這一刻,悲慼和蒼涼都不屬於這兒,歌聲引起的感觸欲深,人們感到的幸福就越濃烈。

蒼涼悲慼的歌聲息止,大地一片靜寂,餘音還在人的心頭盤旋,忽地,歡快的歌聲又突兀而起……

嗨……傻俊角,我的哥……

和塊橫泥捏咱兩個……

捏一個兒你,捏一個兒我,

捏的來一似活託……

捏的來同床上歇臥……

將泥人兒摔碎,著水兒重和過,

再捏一個兒你,

再捏一個兒我……

哥哥身上也有妹妹,

妹妹身上也有哥哥……

聽著歌聲,姑娘們的臉更紅,眼睛更亮,小夥子的眼珠子就越來越發凝。

這裡沒有奴僕,即使她們是被買來的,但現在已經沒人認為自己是奴僕,她們和這裡的每個人都一樣,都可以毫無顧忌地自由地想象著未來的美好生活。

歌聲一曲接著一曲,人們吃著,喝著,聽著,笑著……

―――――

過年了,要開篝火晚會,總結表彰會更要開。第二天,臘月二十四,天啟二年的總結表彰大會在大食堂裡隆重召開了。

當初規劃大食堂的時候是按三千人同時就餐的規模建造的,所以現在裝個一千多人那是富富有餘。

晚飯後,訓練營的正式員工幾乎全部到齊。

陳海平對這個總結表彰大會很重視,訓練標兵和技術能手等受表彰人員的產生他是全程參與的。這些人員的產生絕對是公平的,他們都是經過充分討論後由所屬單位的全體人員公開選舉產生的。

實際上,表彰大會不太重要,這個過程才真正重要。

這些表彰都有明文的規定,不僅有當下的各種獎勵,更重要的是還和各種利益直接掛鉤,比如薪俸和升遷等等。

大會具體的儀式和那一世基本雷同,受表彰人員上臺,帶大紅花,接受表彰。

那一世,陳海平討厭開會,對開會嗤之以鼻,但現在,他深刻理解了開會的重要性。他是頭兒,頭兒當然是要講話的,大會也是由他親自主持的。

程式一個個地走,最後,輪到劉成章上臺。

劉成章是江南人,對織布染布都有一套絕活,他受到表彰的理由是因為帶出了不少優秀的徒弟。

大約半年前,陳海平就給這些匠人開會,要他們把手藝傳下去,傳給的人越多越好。

訓練營頒佈了很多政策,效果幾乎都是立竿見影的,但這一次卻不靈了。即便是陳海平說話了,也許以很多條件,但一時還是難以改變手藝人根深蒂固的觀念,他們很多人都是應付。

這個劉成章是唯一聽話的人。

把劉成章請到臺上,又給戴好大紅花,陳海平轉身面對眾人,開始講話:“……作為手藝人,你們對訓練營的貢獻是什麼?我想,第一就是你們的技術本身,第二則是看你們把手藝傳給了多少人。對我而言,第二要遠比第一重要,而這個訓練營是會永遠記住有功之人的。其實道理很簡單,你們以前同樣有技術,但是你們依然受窮,只有到了這兒你們的生活才變好了,所以,你們的生活變好了不是因為你們的技術,而是因為訓練營的存在。”

掃視著眾人,陳海平繼續道:“今後,我希望諸位把好東西都拿出來,只有這樣,這兒才會壯大,才會長久地存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