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在漢中已有五年,這片土地上,他不僅流過汗,還流過血,有著深厚的感情。每日魏延巡視南鄭城防,遙望四方土地的時候,將想看他自己幾個孩子一般,充滿了慈愛,心中暗暗發誓,有他在一日,便要守漢中一日,不能為他國所奪。如今國中剛受大創,不比當年全盛之時,再加上李蘭當日的一句話,深深烙入他心間,魏延不管孔明,李蘭之間再有任何事,守住漢中才是他第一緊要之事。
這日魏延巡防回來,剛剛下馬欲入府門,卻聽有人在路旁喊道:“文長不識故人乎?”聲音極為熟悉,魏延渾身一振,轉眼果見李蘭含笑而立,急忙審視左右,幸好都是心腹之人,乃強笑道:“原來是李先生,快請。”
魏延不稱我將軍者,便是怕洩露身份,多有不便,我當即上前攜他之手,一同入內。來到大廳,魏延使人奉茶之後,便呵退一應家將下人,我也讓隨侍之人退下,乃笑道:“經年不見,文長越發威武。”魏延自然知道我來漢中,斷然不是找他說這些客氣話,乃沉聲道:“某在漢中聞得將軍又掌荊州,何以有暇來漢中一行?”
我端起茶水淺飲一口,緩緩道:“文長,實不相瞞,吾前來漢中是有事相求。”魏延又將我打量一番,忽然笑道:“將軍在荊州春風得意,能有何事需某相助?”我不答反問道:“若曹洪現在興兵來犯漢中,將軍能有幾分把握實現昔日豪言壯語?”這句話問到魏延痛處,低頭片刻才道:“若無意外,雖然不能勝,卻亦可不敗。”
我“哈哈”笑了幾聲,復問道:“若有意外又當如何?成固王平若是不遵文長號令,各自為戰,文長卻能怎樣退敵?”魏延臉色又變,良久乃道:“某自盡力當之,旁人如何卻也顧不得了。”
若當真是為國為民,魏延應該回答盡力去與王平洽談和解,甚至願意交付兵權,但他脾性孤傲,只會想著命令王平,斷然不會想到奉王平之命。我便收斂笑容,正色道:“軍中不可有二將命,國中也不能有兩政令,吾與孔明之間,決斷就在目下。吾今日前來……”
魏延猛然起身,打斷我的話道:“將軍與孔明之間如何,延不敢多聞,漢中事務繁忙,恕難款待,將軍請自便。”我也站起身來,冷眼看著魏延,道:“文長不等吾將話說完,便先逐客之令,豈非不智?吾念與文長舊誼而來,奈何如何相待?”
魏延臉上稍稍意動,我又道:“文長若是以為兩不相助,便是明哲保身之法。竊以為乃愚蠢之極,白帝形勢文長不知耶?吾掌荊襄數萬之中,而西川之兵,一戰皆損。吾又奉有陛下聖命,與孔明之間孰勝孰敗,文長可自省之。”
魏延乃嘆道:“昔日將軍曾多次謂某,不可參與朝堂之事,如今卻何以自食其言?且將軍既然能勝孔明,又何需再親自來漢中尋某?”我知道魏延心中仍有疑慮,畢竟當初背棄於我,現在與孔明一線相連,一則怕背上反覆無常的臭名,二則也恐我日後來個秋後算帳。現在孔明所能依仗的精銳之師,便只有魏延一部,能將魏延拉攏過來,則漢中穩定,西川得保,所以我才不得不親自前來遊說。
魏延並非當真是“腦後長有反骨”之人,也知道感恩圖報,當初我在長沙勸他歸降之後,禮遇甚厚。後來魏延才會毫無顧忌地向我陳述劉備手下派系之爭,勸我多謀自保之策,若非我身陷許都,又怎會依靠孔明?在白帝城,我幾句也將他說得面有慚色,也足能說明他並非無義之人。不然我來會他,徑可將我拿下送與孔明便是,何必還讓我如此多舌?
我再勸言道:“今日之勢,其一,若文長助孔明,則勝負不可料,最大可能便是川楚分治,可是文長所願也?其二,文長兩不相助,孔明兵馬不及我,必然敗之,只恐費時日久,國中剛逢江夏之敗,能再經戰亂麼?其三,文長助我,則孔明敗之速也,不等魏吳有所訊息,便可穩定局勢,川楚皆保。文長仍復鎮漢中,伯濟善保荊州,吾佐主上於西川,廣施明政,積修戰備,待曹魏有變,可進圖中原,此不世之業也。豈非文長之志乎?”
這幾種選擇,確實是現在蜀漢內部實情,如今全在魏延一念之間。魏延復又坐下,思量許久,臉色變之再三,忽然開口問道:“某舊日多負將軍,將軍真不怪乎?”我聽後哈哈大笑,知道魏延已經願意幫我,須知五虎上將只剩趙雲一人,卻死跟孔明。魏延有謀有勇,我怎能不用心結納?於是我上前兩步,伸手道:“願借文長寶劍一用。”
魏延知我不會武藝,並不畏懼,乃拔劍遞來。我接過之後,割破手指,滴血為誓,永不相背。魏延頓時心結開啟,大喜過望,當即拜倒,嘆道:“將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