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個個的窘態,心中暗覺好笑,又見越吉元帥也跌倒,急忙上前七手八腳地將其攙扶起來。
越吉剛剛起身,便又聽到上面有人在喊:“哎,上來抓我們啊。”越吉本就是個火暴脾氣,哪能被對方如此戲弄,當即下令道:“給我放箭,射死他們。”手下羌兵聽到元帥有令,也都各自取過長弓箭壺,胡亂地往桓易二人身處之地放箭。但這些箭矢很多都未曾射到一半,便跌落在地,根本不能飛到二人身前。
越吉不明就裡,還道是自己的部下箭術差勁,氣得張口就罵,又下令一起上前追捕,自己跑了幾步,腳下被雜草一絆,便有摔倒在地。旁邊心腹又急忙上前將其攙扶起來。越吉這一摔之後,再不敢貿然上前,暗自納悶,問左右道:“你們說這是怎麼回事?”便有心腹小聲答道:“常問漢人善使邪術,莫非那兩人會妖法不成?”越吉頓時心中豁然,若不是對方施用邪術,自己怎麼會連兵器都拿不起來?心中越想越覺得後怕,隨即下令停止追捕,帶著部下連滾帶爬地離去。
桓易在上面看得明白,知道越吉等人不知道吸鐵石之事,自己僥倖逃過一劫,不由心花怒放,對著孟倩道:“我們走吧。”孟倩點了點頭,正要舉步前行,卻突然“啊”得一聲慘叫出來。桓易轉身看時,就見一條毒蛇一閃而沒在草叢之中,孟倩的小腿上卻是一片殷紅,不住向外滲出鮮血。
第二百三十八章
桓易前軍慘敗的訊息傳到後軍,李蘭急忙親自帶兵上前救援,但為時已完。等李蘭軍馬趕到之時,羌軍已經撤的無影無蹤,只留下滿地的屍體。至於桓易,孟倩二人更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搜尋無果,李蘭只好一面就地安營,一面繼續派人四處打探訊息。
是夜李蘭獨在帳中,坐立不安,晚飯一口沒吃,仍舊叫軍士原樣端走。此次北伐,剛開戰便折損關興,如今再戰,卻又失去桓易。關興自不消說,桓易從荊州跟隨李蘭以來,鞍前馬後,忠心不二,向來被李蘭依為臂膀。整個蜀漢軍中,與李蘭關係最密切的便是此二人,居然在這短短數日之間,相繼出事。怎不讓李蘭覺得傷心難過,當真後悔這次北伐,是不是錯了?再說孟倩多年對李蘭的心意,李蘭又非草木,焉能不知?若她也出事,便不是李蘭傷心與否,在孟獲面前也不好交代。
門簾被輕輕掀起,李蘭抬眼看去,呂容正端著飯菜入內,不由皺眉道:“剛才不是吩咐過,不要飯菜麼?”呂容並不答話,只是默默走到案前,將飯菜一一擺好,才道:“你是三軍主帥,萬不可自傷身體,要是大事為重。”李蘭嘆道:“我並非不顧自己身體,只是桓大哥二人生死未卜,我實在難以下嚥。”又揮揮說道:“拿下去吧。”
呂容他見仍舊不肯,便拿起株筷親自夾菜送到李蘭嘴邊,道:“那就讓我來伺候大將軍用膳吧。”李蘭此刻著實無心與之說笑,但又不能像對旁人一樣狠下心腸,只得勉強接過碗筷,胡亂吃了些。呂容見李蘭始終悶悶不樂,也在旁不住說些無關緊要之事,見李蘭仍不答腔,只得道:“桓將軍勇武不凡,定能化險為夷,你勿需太過憂心。”
李蘭自然是希望這二人平安無事,但從前面敗退軍士口中,問知羌兵過萬,且鐵車了得。桓易畢竟是血肉之軀,若被鐵車圍困在陣中,只怕也是凶多吉少。若是當真性命有礙。李蘭轉看著呂容,突然道:“我意停止征戰,兵退漢中。”
呂容也萬萬沒有想到李蘭會萌生這樣的念頭,失聲道:“這如何能行?此次北伐,傾國而來,勞師動眾,豈能因為一人而廢?且魏文長將軍遠在別郡征戰,你若一意孤行,只怕他日見面又是一番爭執。”
李蘭也知道退兵之事非同小可,而且只怕眾將的心意也與呂容一般,不會輕言後退。但李蘭卻再不願興兵征伐,實在不願意再看到有親人朋友離自己而去。呂容見其低頭不語,乃上前握著李蘭的手,道:“征戰殺伐,豈有不死人的道理?常言道‘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桓將軍乃當世良將英雄,即便馬革裹屍,也未嘗不是他之所願。”
話是如此,恰逢亂世,這些英雄豪傑無不是以戰死疆場為榮,但李蘭的價值觀卻和他們完全不一樣,不希望用親人朋友的性命去換取青史留名。更何況當夜在關鳳墓前的那一句“遇土將死”一直縈繞在李蘭的心中,原本自己兩世為人,死也無憾;但呂容卻在前幾日告訴自己,已經身懷有孕。一旦當真遇到那個“土”,自己撒手人寰,留下這孤兒寡母,又於心何忍?是以聽到桓易出事之後,李蘭自己便打定主意,想要兵退漢中,固守西蜀,與妻子共享天倫,便餘願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