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調職回京之時,曾向著前來交接的將軍文聘說過:“如此堅城,又有將軍這等良將,即便李蘭傾西蜀全力,也未必能破。”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文聘受任以來卻絲毫沒有因此而鬆懈,反而更勝曹仁昔日。因為他知道樊城不僅僅只是要阻擋荊州的郭淮,而當朝廷有一天收復宛城的時候,樊城更應該像一顆插在司馬懿後背的鋼釘,刺得他入骨三分。
在三天之前,文聘從來沒有懷疑過曹仁將軍臨別時候的言語,可是就短短的三天,讓文聘對自己精心督建的城防,顯得再也不是那麼信任了。荊州的郭淮隱忍了數年,終於按耐不住,大興兵甲,帶著荊襄五萬大軍殺奔而來。在蜀漢大軍到抵城下的時候,身為武人的文聘從內心深處還有著一絲的喜悅,可是就在第二天,蜀軍攻城的時候,讓文聘一腔火熱的激情全都被冷水澆滅。
蜀軍並沒有像以往一樣帶著雲梯,飛樓強行攻打,而是先在城下結成陣勢,然後從中軍緩緩地推出數十百輛牛車,再後便從車上取下無數的木件。在文聘與滿寵疑惑的眼神中,蜀軍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就用那些看上去規則,不規則的木料組建成了一架架巨型的投石車。當文聘看明白對方用意的時候,蜀漢軍陣中的磨盤大小的巨石已經撲天蓋地的砸了過來。這些巨大的石塊碰在人身上自然是筋斷骨折,斃命當場,就算是砸在城牆上,也會崩脫幾塊城磚。幾輪巨石之後,城中守軍的厄運卻並沒有停止,蜀軍又搭建起了一座座高大井闌,頂端箭樓全是木板獸皮包裹,只留下幾個小孔,而就是這些個箭眼裡面,毒矢如飛蝗一樣發射出來。往年曾有密探得知,蜀漢連弩威力無窮,但也只是久聞其名,不得其實。一弩十射的厲害,文聘在此刻才算是真正見識到了,而且箭頭上都浸有巨毒,守軍但有中者,皆不能救。
就這樣噩夢一般的三天,城中曹軍死傷過半,而蜀軍只是在幾次試探性的進攻中受了些小小的損失。文聘想要用來抵禦郭淮進攻的堅固城防,根本沒有派上多大的用場。滿寵當年跟隨著太祖皇帝曹操參與了官渡之戰,當時袁軍曾築土山射殺曹軍,曹操也命人趕製了一批發石機,反擊袁紹。威力相當驚人,是以後來曹操竟以“霹靂車”名之,但此車製造麻煩,搬運不便,雖然威力可以,卻不能常備軍中。滿寵簡直不能想象,蜀軍居然能隨時拆卸,隨時組建,而組建出來的機器,威力更遠遠勝過當年的“霹靂車”,完全不能同日而語。
文聘是久經戰爭的宿將,滿寵也是足智多謀的軍師,但第一次面對蜀軍如此強大的攻城器械,都顯得一籌莫展。兩人的心中都出現了一個相同的疑問,那就是樊城是否還能守禦得住,只是相互並沒有說出來而已。
又是新的一天的攻擊,文聘強打的精神登上城頭,放眼望去,蜀漢軍陣之中又在架設那些該死的機器。從左右將士的目光之中,文聘能看得出或多或少的恐懼,對於這些曾經跟隨曹大司馬並肩迎戰過關羽的將士來說,戰死疆場似乎並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情,只是這樣被人像砧板上的魚肉一樣宰割,心中但難免有些惶惶。
“父親,不如乘蜀軍尚未架好投石車,孩兒帶人先出去衝殺一番?”文聘有子先喪,養子文休便如己出,隨軍駐守樊城,原本也十分勇悍的他,這兩日早被蜀軍激怒,不止一次的向文聘請戰出擊。文聘還是搖了搖頭,城外蜀軍數倍於魏軍,郭淮又是治軍馬之才,數年以來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北上相犯,此次前來銳氣極盛。再者蜀軍雖然還在搭架投石機器,但軍前陣型整齊,據馬後面的那一排排弓箭手,連弩兵足可以將城中衝出去的騎兵射成刺蝟。留在城中堅守,固然是坐以待斃,但多少還能堅持些時日,若是拼死決戰只怕蜀軍會更早的邁過樊城。
文休知道父親的心意,只得嘆息一聲,便要轉身離開。一直在旁不發一言的滿寵卻突然喚住了他,問道:“少將軍,昨日城牆東南角上被蜀軍攻踏的地方,可修補完善?”文休辦事素來深得其父信賴,昨日蜀軍在箭石之後,曾發動一次比較大規模的攻擊,雖然攻破了城牆一角,但仍舊被文聘帶人拼死堵了回去。修繕城牆之事,本來是在文聘親自督辦,但由於當時受傷在身,又連日勞累,文休便勸父下城休息,自己代勞。不想今日滿寵卻當面問及,豈不是擺明了不相信自己,文休心中不悅,但在父親面前不好發作,只得道:“大人若是不放心,大可隨某一起前往檢視,若是有絲毫不滿意,便任由大人處置。”
滿寵知道文休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更知道這幾日城中上至主將文聘,下到普通的軍士,心中都憋著一股悶氣,也不以文休為忤,復轉謂文聘道:“少將軍求戰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