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傳來,顧長安只覺身後一陣雜亂的馬蹄聲迅速由遠處而來,當下也不及回頭,一把抱起眼前的小女娃就地一滾滾到旁邊,將街道讓開。
“少爺您可慢著點啊。”
“少爺您趕緊停啊,仔細別摔著。”
顧長安扶起胖乎乎的小女娃,那女娃娃倒不哭鬧,在她袖口上蹭蹭臉上的土就跑開了。顧長安這才抬頭去看那肇事人,這不看不打緊,一看就不禁無奈,真是冤家路窄了。
慌不擇路的高頭大馬在人群裡橫衝直撞,踢翻了好幾個攤子,小商販們叫苦不迭。
顧長安站起身來,吹了聲響亮的口哨,棗紅馬聽見那動靜,就向著顧長安奔來。顧長安長身而立,在馬到近前的一瞬出手如電,閃身同時將那韁繩死命拽住,幾乎運盡全身力氣把自己甩到了馬背之上,然後一腳將知府公子給踹下馬去,半點不帶含糊。
戴天磊冷不防被踹到了地上,捂著胸口疼得直打滾,連罵孃的話都罵不出來。後頭趕來的家丁趕緊七手八腳地上去把人扶起來,這才顧得上去看那個制住瘋馬的人。
顧長安勒住馬,居高臨下地看著戴天磊,神色很是耐人尋味。
“你、你誰啊,竟然敢把我們少爺從馬上踢、踢下來?”一個小廝挺起胸脯對著顧長安叫到,但看著馬上這人滿身戾氣,也不免有點底氣不足。
“滾邊去,怎麼說話的。”戴天磊邊揉著胸口邊給了那小廝一腳,然後挑起眉來看著顧長安,“沒看見是顧都尉救了我麼。”
顧長安跳下馬,把韁繩扔給旁邊的小廝,打量了灰頭土臉的戴天磊一眼,道:“這馬是難得的良駒,只是性野難馴,戴公子還是請人馴好了再耍,免得傷人傷己。”
戴天磊對顧長安的冷嘲熱諷假裝沒聽見,揉著屁股湊上來問她:“我聽說你打了大勝仗,能給我講講不?”
顧長安邁腿往前走,邊走邊撣身上的土,“不能。”
戴天磊嘖了聲跟上,“顧都尉,你怎麼老闆著臉?”
顧長安覷他一眼,“我樂意。”
半個多時辰,顧長安走走停停,戴天磊也不著急,就一直跟著。等穿過了整個西市,已快回到顧府的時候,顧長安才停下來看著微喘的戴天磊。
“戴公子,你都跟著我逛了半個多時辰了,到底有什麼事?”
戴天磊拍拍胸口,喘勻氣,說:“我就是想跟你聊聊,早前就說了,我想跟著顧將軍打仗去。”
“兩年前我也說過,你上不了戰場。”顧長安繼續往前走,想起那時候戴天磊跟著他爹到裕州軍營地去,恰碰上她在校場練兵,這小子不知怎麼就一下冒出要報效國家的熱情,回去以後非纏著他爹要投軍,結果戴勤就把人塞到顧長平那去了。戴勤的意思是讓他知難而退,顧長平就把戴天磊扔給了顧長安。顧長安在校場三兩下把戴天磊揍趴下了,跟他說什麼時候能撂倒她了再來說投軍的事。
戴天磊不服氣地看著她,“你說打得過你就能投軍,要不要試試?”
“瞧你喘的這樣子就不必試了,”顧長安看看他,皺起眉來,“你非想去投軍,到底是為了什麼?”
“男人,總得建功立業不是。”戴天磊拍著胸脯,意氣風發的模樣。
“投軍了,就沒人理會你是不是知府公子,寒冬臘月叫你守一夜城門你就得去守,叫你去刺探敵情你把腦袋別褲腰帶上也得去。上了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的一個猶豫,就會害死你自己。你從小錦衣玉食,不知道戰爭的殘酷,只從戲文聽來的沙場故事能做什麼數。再說了,你還有那一群妻妾,你從軍去了,她們該如何?”顧長安一通長篇大論,有實有虛,最後總算把話引到正題上。
戴天磊眨眨眼,似乎是沒想到顧長安會說這許多,半晌才嘆口氣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知道你看不慣我娶了好幾房,可每一個我都挺真心的。這不,我前幾日還看上了樂坊的一個姑娘,叫青黛,那模樣那身段那性情,嘖,真是樣樣讓我舒服到心坎裡。可惜她那管事的是個母夜叉,顧都尉你瞧,還給我臉上來了一拳,這會子看著都青了吧。”戴天磊側著臉給顧長安指指臉頰,顧長安一挑眉,果然是青了一大片,看來樓姑出手也是真沒留情。
顧長安甩甩袖子往前走,“你跑到別人樂坊去搶人,本來就不佔理,別人揍你也無可厚非。”
“話不能這樣說,我是真心實意提親去的,”戴天磊撓撓頭,神色赧然,“那青黛姑娘我是要定了,回頭給樂坊主人些銀兩就是。”
顧長安不置可否,沒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