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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陣勢與說書先生兩片嘴吧嗒出來的情境實在相去甚遠。劉珩自問也是個經得住事的人了,可真跳進敵圈跟人肉搏的時候,卻也禁不住一番心驚肉跳。

顧長安手中一柄長劍大開大合,身法沒一絲多餘的東西,手起劍落,濃稠的血噴濺在她的盔甲上、臉頰上,而她卻渾然不覺一般,緊繃著面孔奮力拼殺。

一個轉身的誤差,也許就是生與死的距離。

阿木使雙劍,始終跟在顧長安的距離,年紀不大基本功卻很紮實。

劉珩從沒殺過人,這就像是一道難以跨過坎,當刀鋒割破對方咽喉時,總有那麼一些東西也會跟著消失殆盡。

他砍掉了被顧長安一腳踹來那個狄戎兵的頭顱,大量腥臭的血噴湧出來,他盯著那具無首的屍體竟然在一瞬間出了神,甚至沒留意驀然射來的利箭。

誰也沒注意那支破空而來的箭,只有與劉珩相對而立的阿木。劉珩幾乎沒看清阿木是如何以一個怪異的姿勢將他壓倒,並擋在他身前的。

當顧長安痛呼一聲“阿木”時,劉珩才意識到為時已晚。

這場並不算慘烈的戰鬥,讓顧長安失去了陪伴她兩年有餘的阿木。人抬回軍營的時候已經僵了,顧長安抹掉臉上的血,只是很冷淡地看了劉珩一眼,卻沒說什麼。

後來顧長安在軍營後頭的小山坡上給阿木立了塊碑,偶爾會拎壺酒上去,坐小半個時辰再下來。

劉珩愧疚,可他的驕傲卻讓他對顧長安不知如何啟齒。再後來是霍義找著劉珩,他說:“你別看阿木只是侯府的奴才,可也算是跟長安一塊長大的。她不是怪你,就是吧……誒,戰場上的生死都是個人的命數,沒有誰就該替誰背上這命數的。阿木啊,可惜了。”

劉珩買了二斤牛肉,提了壺燒刀子,在霍義的指點下找著了阿木的墳。

荒蕪的山頭,被迫出京的無奈一時湧上心頭。他席地而坐,對著無人能回應他的墳頭,說著從未吐露的往事。

顧長安倚著那半枯的老樹,喝一口酒,聽一聽劉珩的話,倆人一前一後,一動一靜,就這麼直坐到夕陽西斜。

等到劉珩下山,顧長安才從樹後頭轉出來,她伸手拍拍阿木的墓碑,道:“他和你我一樣,都是苦命的人……也是,不苦誰跑到這荒城來喝沙子。”

狄戎隔三差五的滋擾讓顧長安和劉珩不得不併肩作戰,也許是彼此逐漸的熟稔,也許是劉珩從未吐露過的心事讓顧長安放下芥蒂,倆人在戰場上的配合益發默契。

那一年年關將至,顧長平回京述職,顧長安和劉珩也一同回到闊別已久的京城。

元宵燈會的時候,劉珩實在拗不過隨著皇叔進宮來的郡主堂妹,只得硬著頭皮,冒著被責罰的風險偷摸把她帶到市集上去湊熱鬧。

劉珩素來對這種鬧哄哄的節日提不起什麼興致,心裡頭只覺得那是哄孩子的玩意,卻架不住堂妹看什麼都覺著有趣,買了面具又要買荷花燈,舉著糖葫蘆又要來一包桂花糕,最後停在一個攤子前猜燈謎猜的不亦樂乎。

郡主猜燈謎的時候,劉珩就開始跑神,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多日未見的顧長安,想起她揮劍殺敵時的英姿颯爽。

不經意翹起的唇角還未及收起,他就在攢動的人群裡看見了她。可還沒等劉珩招呼她,她卻露出個瞭然的表情,轉身就走了。那樣子就像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匆匆躲開一般。

再見到顧長安,已是在次月的石嶺城了。

他們一群人圍著篝火邊吃烤羊肉邊閒嘮嗑,劉珩趁著別人沒留意,撞撞旁邊的顧長安,問:“十五燈會的時候你明明就看見我了,見著就見著,你躲什麼?”

顧長安瞥他一眼,“你有佳人在側,我怎好去當打鴛鴦的棒槌。”

“什麼佳人?沒有的事。”劉珩脫口道,說完才想起來他那個活潑得過了頭的堂妹當時的確是在旁邊,可這時候再改口就顯得忒心虛了,只好悶頭不吭氣。

顧長安卻不甚在意,咬了口宋明遠遞過來的兔腿道:“說起來,你就不怕在石嶺蹲幾年,真蹲成條光棍了?”

“怕什麼,不是還有你麼。”劉珩悄沒聲咕噥了句,顧長安忙著跟霍義玩笑,也沒聽仔細,還當劉珩在旁邊藉機嘲諷她。懊惱之下轉手把另一塊剛烤好的兔肉塞進了他嘴裡,燙的劉珩齜牙咧嘴,眼裡直冒水光。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們長安那是有理想的,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肯嫁的。”霍義在一旁眨眨眼,揶揄道,“這人品不是頂呱呱的不要,慫包酸儒不要,王公貴族不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