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天潰爛下去,那該有多痛!如果皇后整天呼天搶地,一來委實可憐,再說也有損皇室尊嚴。
玉芙殿寢居內終於恢復寧靜時,曙色已印上窗稜,鬧騰了一夜的我睏倦地閉上眼睛。朦胞夢境中,一個溫熱的身體擁著我喃喃低語:“你一定要好好地活著,不然,這寂寥江山,叫我一個人冷冰冰地坐在上面,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又有什麼意趣?”
再後來是被耳邊的啜泣聲弄醒的。
我聽音辨聲,反握住她顫抖的手說:“母后,您別哭,我沒事的。”
“還說沒事,傻孩子,真是傻孩子啊,你母后即使沒這毒,也活不了多久了,你這又是何苦?”
我雙目圓睜,一直以來的疑懼成了真,幾乎顫著嗓子問:“母后,您說什麼?”
太后流著淚告訴我:“自幾個月以前,母后就不讓你陪著睡了,就連這次送你出宮,咱們母女差點生死兩隔,你好不容易回來後,母后卻連一夜都不准你逗留,你就沒想過別的原因嗎?”
“我以為母后只是不想拆開我和皇上。”
太后悲哀地看著我說:“你知道母后來你這裡之前,都去做了什麼事嗎?”
我搖頭。
太后把她的袖子伸到我鼻子下面:“你聞聞,是不是很香?”
“嗯,桂花香,我最愛聞的。”
“你再仔細想想,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母后怎麼會有閒心先去沐浴,再把全身連同衣服都薰得香香的,然後才趕過來?”
我還是沒聽懂,帶著巨大的恐懼茫然地看著太后,直到她自己揭曉答案:“洗澡薰香,都只為了一個目的,就是掩蓋身體本身的氣味。”
心念電轉,我隱約猜出了什麼,以前看的雜書中有兩本醫書,裡面曾提到,女人若得了很嚴重的婦科病,下體會發出難聞的氣味,我問出了心中所想:“您是不是得了婦科病?”
“是的”,她黯然點頭,“已經很多年了,先帝在世的最後幾年,我就已經不能侍寢,為了取悅先帝,只好不斷進獻美人,林太妃就是那批人中最得寵的。”
我急了,“既然早就發現了,這些年怎麼不好好治呢?”
“一直在治啊,還和你一起微服出宮找過民間大夫,不然怎麼能撐到現在。”
我知道她身有隱疾,又有些諱疾忌醫,不肯讓太醫診治,這才說服她出宮,那之後她似乎好了很多,我也漸漸放下了心。什麼時候,她的婦科病已經嚴重到這種程度了?我這個做女兒的竟然被矇在鼓裡。
一股無力的絕望感攫住了我的心臟。
太后突然朝我綻開一抹絢爛到極致的笑容,因為剛剛哭過,眼睛還紅腫著,所以這笑容雖美,卻透著說不出的悽傷,她戀戀地撫著我的臉說:“你好好睡一覺,宇文娟那裡不用擔心,母后這就去看看。”
我擔憂地扯住她的衣袖:“母后,你能行嗎?要不你也回去歇著吧,宇文娟那裡多的是人。”
她一根根掰開我的手指:“總睡著腰痛,正想走走。”
太后帶著人去了,不久傳來訊息說,宇文娟已經清醒了過來,太后親手喂她喝下了一碗參湯,又看著宮女們換了一次外敷藥,這才坐著鳳輦回宮。
就在同一天,春熙宮太后寢殿傳出了一道懿旨:重修坤翊宮,為體恤國難,一應開銷都從太后的私房錢中支應。
此舉被看作是太后和皇上拉攏宇文泰的重大舉措,懿旨發出當天,宇文泰就秘密進宮,趴在勤政殿的御階下磕頭請罪,皇上親手攙起,一番撫慰後,特許他進內宮探望皇后,宇文一家遂成了皇朝第一寵臣之家。
我在滿倉米鋪中的毒,自然也徹底解了,太后和皇上連謀逆大罪都赦免了,難道還換不回一顆解藥?
初夏的夜,本不應燥熱,我獨立中庭,望著黑暗中的屋宇飛簷,錦繡疊翠,心裡揣想著:“這短暫的平靜,到底能維持多久?”
卸下了心頭大石,宇文娟的傷勢好得很快.沒幾天就能下床了。
立後大典一個月後,皇上又下了一道冊封詔書,冊立我為貴妃。
偷偷摸摸將近一年,我終於名正言順地成了皇帝的女人。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憂思不能言
更新時間:2010…6…15 10:13:48 本章字數:3795
宇文泰歸順朝廷,徹底堵死了琰親王南下割據之路,他現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嚴橫的支援了。
皇上那天召見宋方的時候我忙著出宮給太后找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