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探到一些訊息,可顯然勾慶也不是吃素的,除了一些浮在表面上的,其他的她一無所知。
車已經來了。
鳳笙拉了拉範晉川:“範兄,此事光義憤填膺無用,時候也不早了,我們還是趕緊啟程。”
範晉川這才斂住氣怒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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礙於各州縣衙門人力不足,每縣各設糧長數位,以負責稅糧的催徵。
一般糧長都是由各地區域田多、納糧多的大戶擔任,普通的農門小戶也沒那個實力負責稅糧的催徵和押解。
泰州屬於轄區面積大,農田零散之地,轄下有海安、安鄉、溱潼、港口、姜堰、斗門、樊汊等數鎮,這次範晉川一行人來的就是海安鎮,也是泰州治下比較重要的一個鎮。
海安鎮十分熱鬧,不同於一般小鎮,這裡大約是數個鹽場的停船週轉之地,鎮上酒樓、茶鋪、客棧林立。
一行人輕裝簡行,找了家酒樓吃飯。
吃完飯,便驅車去了鎮南。
負責海安附近區域的糧長宋家,便在距離鎮南十里的地方。
每到徵收糧稅時節,糧長便會提前知會當地裡正,里正再知會轉達鄉民,一般繳納糧稅都是有指定時間和地點的。地點不用說,就在宋家門前那個大曬場上,時間是為期三日。
三日雖是短了些,但足夠附近的農戶運來糧食交稅了,就是緊湊了些,一般交稅的日子,幾乎都是從早到晚,不眠不休,有些農人早上到地方排隊,下午才會輪上自己。
範晉川一行人到時,宋家門前的大曬場上正忙著。停了許多牛車、驢車,還有的家中無車,全憑男丁用挑子挑了來。
他們提前便下了車,步行進來,因為都穿著尋常人的衣裳,倒是不引人矚目。
“你這次多添了多少才夠?”
一個農人似乎交了稅,從裡面走出來,當即圍上來幾個人詢問。
那人做了個手勢,圍著的幾個漢子當即做咂舌狀。
其中一個老漢壓著嗓子道:“已經不錯了,據說是縣裡來了個新大人,新大人愛護百姓,估計宋家怕鬧出亂子,今年已經比去年少了許多,換成往年,至少得多出這個數目。”
一個年輕人罵道:“我們種地累死累活,一滴汗摔八瓣,他們這些人倒好,什麼不幹就要刮上一層。”
“少說兩句,誰讓你不是糧長呢,你若是糧長,你也當大老爺什麼都不幹,就坐那兒盯著別人來交糧。”有人打趣道。
這話自然也讓範晉川等人聽見了,範晉川正要問,被方鳳笙拉了一把,兩人往前挪了挪,來到人群前。
就見空地上,一處擺了張長條案,案上擺著筆墨紙硯等物,桌後放著一把椅子,坐了個穿緞子直裰的中年人。
長條案不遠處圍站了幾個人,面前擺著鬥、斛等用來計算糧食的器具,還有兩個穿粗布短褐的農人,正在旁邊人的監督下,往斛裡倒著糧食。
這斛狀似酒杯,口小底大,五斗一斛,十鬥一石。因交稅農人眾多,也不可能個個都過磅,用鬥斛來計量十分便宜。
糧食已經倒滿了斛,可旁邊監督之人還在說繼續,直至堆成尖狀。原本以為這樣也就結束了,誰知此人撩起衣袍下襬,往後退了幾步,‘嘿’的一聲,大腳已踹在斛璧上。
隨著重力撞擊,已經堆成尖的糧食,以肉眼可見程度塌了下來,並有不少糧食被震出斛璧,掉落在地上。也無人去收撿那地上的糧食,老農人讓兒子開啟糧食袋子,繼續往斛裡倒糧,直至再度堆成尖,才算是完。
“去那邊畫押!”
至於宋家的人,則分出四人,抬著被堆滿的斛去一旁裝袋,又分出一人去清掃落在地上的糧食。負責裝袋四人,先用銅尺將堆尖的糧食抹平,抹下來的糧食,自有人處理,與從地上清掃起來的糧食裝在一起,放在一旁,顯然這些多出的糧食是宋家所得。
“他們這是在幹什麼?這明擺著是讓農人多交稅,中飽私囊!”範晉川震驚道。
“這就叫踢斛淋尖了。據悉,這踢斛的活兒,一般人幹不得,得長年累月練習方可成。踢斛是讓糧食裝得更緊密,至於淋尖,大人也看見了。”方鳳笙解釋道。
範晉川面色震怒,撥開前面的人,想往那邊走,被鳳笙一把拉住,並拉出人群。
“你幹什麼?”
“這種當眾剝削百姓的蠹蟲,不處置無法以儆效尤。”
“行了吧,你就別添亂了,”鳳笙拉著他,小聲說,“我目測了下這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