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堂只繃著一張臉,面色隱隱有發寒的趨勢。
蘇媚初見狀,似乎,也並不害怕,只忽而朝著身後的心柳抬了抬手,心柳立即心領神會的將茶雙手奉上,蘇媚初揭開茶蓋,輕輕地啜了一口,潤了潤喉。
隨即,只將茶杯一遞,心柳馬上接過,蘇媚初這才開繼續開口道著:“至於這第三樁事兒麼——”
說到這裡,只忽而側眼看著春生,神色複雜的道著:“其實,我原是該早些來看你的,有些話,也原是該私下尋你說道的,只是,一時陰差陽錯竟全趕在了這同一日,也罷,擇日不如撞日,今日難得幾位當事人都在,我也不與你繞彎子了,春生,我深只你是個可心的人兒,一連著伺候了爺這麼些年,又深得爺的寵愛,想來爺也早便有這個想法,想要將你抬進府來——”
蘇媚初說到這裡,話微微頓了頓,隨即,面上只揚起了一抹淡笑道著:“其實,這樁事兒早在三年前,我便與母親商議過了的,母親當時也已同意,卻不想你後來···罷了罷了,以往的那些往事咱們今日便不多說了,好在,橫豎現如今你又回來了,這麼些年,爺也合該還給你一個名分呢——”
一時,話說到這裡,目光便又是一轉,只抬著眼看向上首的沈毅堂道著:“既然爺此番要納了芙兒妹妹,而爺又欠了春生一個名分,妾身便有個提議,何不此番將芙兒表妹與咱們春生一道納進來,屆時妾身親自擺宴風風光光的大辦一場,定不會委屈了表妹與春生,迎娶雙姝,既成全了母親的夙願,也全了爺的念想,同時於咱們沈家,倒也不失為一樁美談,可謂是一舉三得,妾身覺得此舉甚好,卻不知,爺覺得意下如何——”
蘇媚初所說的這一番話,說得頗為認真,言語間似不像是在說笑。
春生聽了,交握在腹前的雙手卻是一頓,隨即,指骨間卻是用了十足的力道,捏緊了,指骨漸漸地發白。
隨即,面上的淡笑漸漸的凝固住了。
只覺得頗有些諷刺,只覺得像自己往日裡常常看的話本子裡的那些故事似的,故事波濤起伏,精彩絕倫,而她今日似乎成了那故事中的人似的。
屋子裡的下人紛紛抬眼往春生瞧去,驚歎有之,羨慕有之,只覺得多年的媳婦熬成了婆似的。
在旁人看來,且不說她原先是奴才的身份,便是尋常大戶人家,能後與現如今如日中天的沈家攀上親事,便是抬做姨娘,亦是件攀高枝的事兒,換做是旁人,早該感恩戴德,感激涕零了吧。
然而春生——
春生只微微咬了咬唇,心中頓時一片複雜。
若是她真的想要做他的妾氏的話,許是,三年前便是了吧。
其實,自從此番與那沈毅堂重逢以後,她便知許是會有這麼一天的,或許,也曾反抗過,也曾逃離過,只是,到底拗不過天意,只覺得他就是她的劫,她如何都逃脫不了似的。
他過於霸道強勢,而她終是有些猶豫心軟,本以為這樣的話會是從他的嘴裡說出來的,卻不想——
當真是好一個雙姝。
沈毅堂面色發青,雙目浸了寒冰似的,冷冷地盯著蘇媚初,嘴上只一字一句的道著:“我的事情,還輪不到旁人來指手——”
一時,話音未落,卻見座下春生忽而一把從椅子上起了身,沈毅堂喉嚨裡說到一半的話不由止住,只忙朝著春生瞧去。
春生只朝著蘇媚初福了福身子,嘴上道著:“太太,我身子一時有些不適,就不叨擾你們二位談論家事,春生暫且先行退下了——”
一時,只從那蘇媚初頷首示意了一下,便領著司竹直徑往裡頭臥房去了。
只走了幾步,復又停下了步子,忽而想起了什麼似的,只突然轉過身子衝著那蘇媚初道著:“沈家五爺待我有恩,我陳春生伺候他是為了報恩,並不敢貪圖什麼名分,待他日報完恩,自是與他兩不相欠,他沈家五爺愛娶誰納誰是他的事情,與我毫不相干,只還望二位談論家事的時候,莫要將小女子牽扯進去,春生感激不盡——”
一時,說完,頭也不回的直接往裡頭去了。
那沈毅堂聞言,只面色陰寒的盯著春生消失的背影,一時,只聽到一聲清脆響聲,原本握在手中的玉杯竟然被一下捏碎了。
沈毅堂大掌一揮,便將桌子上的茶具一把拂到了地面上,玉質茶杯應聲而碎,而茶壺則咕隆咕隆滾落到了蘇媚初的腳下。
屋子一時靜得要命,個個戰戰兢兢的,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片刻後,蘇媚初往那臥房的方向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