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裕直聽了不由一愣,又仿是鬆了一口氣似的,便立馬派人進來收拾。
不多時,下人們便將屏風給抬了出去。
屋子裡又靜了下來。
春生只有幾分無措,不自覺的又往身後退了幾步。
或許是事發太過突然,沒有給人一絲絲防備,她已經嚇呆了過去,面上還是愣愣的,未曾從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回過神來。
許是見春生只有幾分拘謹的立在一旁,那曹裕直思索了片刻,便又立即狀似替那春生解圍似的,只衝著那沈毅堂道著:“爺,此番想來陳公子定是無心之舉,還望爺見諒!”
直到那曹裕直的聲音再次響起,春生這才漸漸地回過神來。
臉上白著一張臉,下意識的抬眼,便見坐在那軟塌上紋絲不動的人,此刻,眉間微微攏起,微微沉著眼,一副頗有幾分不耐煩地模樣似的。
儘管不甚明顯,不過就那麼一個不甚顯眼的舉動,便足矣令人心生惶恐,只覺得透著一絲陰晴不定的感覺,讓人不寒而慄。
曹裕直朝著春生使了個眼色,春生一怔,半晌,只有幾分不確定似的,帶著些許試探著,雙手抱拳,朝著那人小聲致歉,道著:“在下···在下魯莽,一時···一時衝撞了秦公子,還望秦公子見諒!”
少頃,這才見那人抬眼瞧了春生一眼,微微眯起了眼,冷聲道著:“無礙。”
不過只看了她一眼,便馬上收回了視線。
那一眼,是不甚在意的一眼,便如同以往隨意打量著哪個下人似的,不過隨意那麼一瞟著。
春生心中一怔。
只覺得似乎沒有將她認出來似的。
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現下乃是一身男子裝扮,而且,自上回街上偶遇香桃被她認出來了之後,為了保險起見,她便又往唇上貼了那麼一小撮小鬍子,便是遇到了熟人,一眼怕也是難得認出來吧。
片刻後,那沈毅堂冷聲吩咐著派人將筆墨拿了過來,命春生當場將那不滿意之處改了過來。
春生一整日戰戰兢兢的。
為他未曾將她認出來,而感到慶幸。
又為擔憂指不定在哪一刻便又在他跟前露出了破綻,而感到心驚。
第189章
軟榻上;一張小几。
春生就坐在了沈毅堂的對面。
他派人將筆墨拿了過來,命她按照他的要求修改;重新描繪。
春生拿著筆的手有些抖。
她只將頭埋得低低地;絲毫不敢抬起頭來。
只覺得對面之人像是一尊雕塑似的,沉默寡言,冷言寡語;便是從頭到尾沒有再開口說過一句話了。
可是渾身上下不由自主散發的那一身不怒自威的威嚴岑冷氣質,叫人難以安心自處。
不由便又想到了那日;從香桃嘴裡道出的話。
她說爺變得好凶了;整日裡板著一張包公臉;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春生不是未曾瞧見過那沈毅堂發怒的模樣,相反;他的每次怒火幾乎都是由著她引發的。
只板著鐵青的一張臉,對她怒目而視;每次只覺得下一刻就恨不得要動手打她似的,嚇得整個人戰戰兢兢地。
可是;記憶中卻從來都不是這樣的。
記憶中沈毅堂每次發怒,都是雷霆暴怒;只震天震地;震得整個院子都恨不得顫上一顫。
他肆意妄為,肆無忌憚,他的性子有時候烈得就像是一團火,恨不得一下子便燒個徹底才好。
可是,眼下的,卻是從骨子裡帶著絲絲寒氣,靜靜地坐在了那裡,不言不語的,甚至連一個多餘的動作都沒有。
可卻偏偏只覺得猶如一塊萬年不化的玄冰,岑冷得令人心驚,令人膽寒,讓人絲毫不敢觸及,不敢靠近,讓人望而卻步。
以至於,令她方才踏入這屏風裡的第一步時,壓根不敢細看,不過粗略的瞄了那麼一眼後,便匆匆的收回了視線。
不過才兩年的光景,只覺得眼前之人,彷彿變了一個人似地。
若非那冷漠寡言,壓低了幾分的聲音中帶著絲絲熟稔,若非那舉止抬手間,令人不由恍惚,若非那輪廓,那眉眼,仍是與記憶中如出一轍。
春生怕是尤不敢相信,此時此刻,相安無事坐在她對面的那人竟然便是那元陵城中的霸王,令她躲了兩年的沈毅堂。
從前的沈毅堂慵懶清閒,便是坐在那太師椅子上永遠也是懶洋洋的歪著,便是坐在這軟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