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阿顧心情愉悅,不知不覺便逛到了四海池旁,一個青衣小宦者從海池旁下來,朝阿顧行了禮,道,“顧娘子,大家請你過去。”
“九郎?”阿顧露出詫異神情,仰頭向著宦者來處的方向望過去,見不遠處四海池邊高亭之上,宦者隨從伺候在亭子周圍,姬澤坐在其上。
阿顧進了亭子,開開心心的喚道,“九郎。”
“這個時候,你怎麼在這兒?”
“怎麼?”姬澤淡淡一笑,“難道朕就該一天到晚在弘陽殿忙著國事,不能出來歇一歇?”他指了指一旁亭中空地,便自有青衣小宦官上前,將一頂紅泥小火爐拎了上來,同時擺上了一套茶具。
阿顧摸了摸鼻子,倒也算是習慣成自然,烹了一鼎茶,將烹好的茶羹沏在綠玉斗中,奉到姬澤面前。“怎麼會,我倒盼著九郎你能多歇歇呢!如今東都氣候正好,我還想著過些日子去丹園看牡丹,去白馬寺聽鐘聲,若是九郎能陪我一道去散散心,那可就太好了!”
姬澤飲了一口滋味醇厚的茶羹,對阿顧的話不置可否,隨意問道,“之前去龍門石窟玩的開心麼?”
“開心啊!”阿顧隨口道,面上染著陽光般燦爛開朗的色澤,“龍門石窟的佛像可雄偉端方了!雕刻的石匠技術精湛,線條雄渾,堪稱藝術的精品。九郎若是你也去看看,一定也會喜歡的。”
“對了,”她陡然想起,隨口提到,“我在那兒遇到一位王公子,他氣質放曠,瞧著就像是個很有來歷的人,他的畫藝應該頗為高妙,曾經指點了我幾句話藝,對我很有幫助呢!”
姬澤聞言目光微微一凝,頓了片刻,方問道,“哦。原來竟有此事。對了,”朝著阿顧微微一笑,氣質轉暖煦,“聽說你開始著手畫人物了?
“是呢,”說起擅長喜歡的畫藝,阿顧頓時就高興起來,“我畫了一幅魚籃觀音,自己瞧著還不錯,如今我將那幅圖送出去讓宮人裝裱去了。待到《魚籃觀音圖》送回來,我拿到弘陽殿給九郎你瞧瞧!”
姬澤淡淡一笑,“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四海池的池風吹拂,微微燻人。姬澤坐在亭中,瞧著阿顧的背影從高臺上嫋嫋而下消失,面色漸漸轉為淡漠,吩咐道,“讓行人司去查檢視,太原王氏的嫡長子是否如今在東都?”
高無祿立在一旁侍候,聞言躬身恭敬應道,“是。”
小宦者來到弘陽殿廊下,在高無祿耳邊輕輕稟了訊息。高無祿凝眉聽完,揮手令小宦者退下,自行躬身走到殿中,笑著稟道,“大家果然是料事神明,行人司傳來訊息,太原王氏的嫡長子王頤半個月前確實到了東都,如今正在觀德坊王家宅子中住著!”
姬澤面沉如水,頓了片刻,方道,“知道了!”
第131章 二一:朱夏花落去(之長安事)
神熙三年夏五月,洛陽城牡丹盛開,盧範節度使孫炅上書,以奚族、契丹兵鋒愈盛,威脅大周北地的理由,要求增加平盧、范陽二地駐兵。
大周節度使制度自仁宗時代起,神宗皇帝建興十年朔方一戰,因名將薛節病故,王連恩又戰敗,朝堂上一時沒有能夠擔得起重任的武將。神宗皇帝受顧鳴要挾,雖當時為了國事妥協,但此後自感大傷面子,意欲重振周朝武備,奸相李光甫適時上書奏請,言道番將作戰勇猛,勝於漢朝將領,可啟用番將戍邊。神宗然之,遂大力啟用番將。一批大權在握的節度使應運而生。
仁宗皇帝時,節度使雖手握重兵,但仍然需受當地行政官員及軍餉的剋制。神宗皇帝坐朝時,契丹族作亂,神宗皇帝為使邊將能夠全力與敵軍作戰,不至於受文官和糧餉掣肘,竟命軍鎮州官受節度使調遣,並允許節度使在治地範圍內統攝財權。因著這兩條詔令,節度使將邊鎮所有大權全部收入手中,軍鎮猶如國中之國,節度使便成了當地的無冕藩王,朝廷再無節制之力。
孫炅乃是當世六位節度使中勢力最盛的一位。孫炅本是胡人,其父為康姓胡人,母為突厥女巫,後隨母改嫁突厥途中。少年時冒漢姓為孫,以光明為意定名為炅。驍勇善戰,神宗皇帝對之十分喜愛,任其為平盧節度使。後孫炅入長安朝拜,認唐貴妃為義母,神宗皇帝愈發寵信,任命其兼任范陽節度使。連掌二鎮重兵。
姬澤年少之時,就有意抑制節度使崛起的形勢。天冊元年,孫炅留在長安,在帝妃二人面前獻寵遊說,促成政財二權歸節度使,姬澤當時只是一個閒權皇子,曾衝到神宗皇帝面前一力陳言不可,二人在御前結下樑子。天冊五年,姬澤被神宗策為皇太子。時年河東奚族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