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的不是了。”
士兵們垂頭道,“多謝謝郎將斥責!”
阿顧驚魂甫定,背後尚彌著一層汗意,球場上的風吹過,涼颼颼的兜著風。她卻無知無覺,抬起頭,瞧著面前的謝弼,神色微微有些發怔。
少年將軍一身銀白色的鎧甲,英姿颯颯,漫天火燒雲霞的暮色落在他的背後,彷彿便做了他的背景,將他映襯出來,愈發顯的風神俊秀,微微一笑,如同燦爛的朝陽,笑若春山。
“顧娘子,”謝弼搶先責罰過兩個士兵,這方對著阿顧求情道,“這兩個蠻漢子也不是有意的,好在你沒出什麼事,這次就饒了他們吧。”
“啊,”阿顧剎那間回過神來,赧然低下頭去,“我沒事的!”不知怎麼的,一張俏臉卻是非常沉,非常沉,漫漫的紅雲漫過少女雪白的臉頰。
剛剛擊飛出場的馬球帶著巨大的風速,卻被謝弼徒手接過,卸掉了馬球上帶著的力道,豪發無傷。這一手空手接球的功夫俊的很,兩個小士兵佩服至極,一個黑臉小兵壯著膽子試著道,“謝郎將,你要不要也下來跟我們打一場?”
謝弼眉眼一揚,“來就來,誰怕誰?”果然便解下了身上盔甲,握起一根偃月型球杆,翻上自己的黃驃馬上了場。
打馬球除了一根球杆上的技術,首要要靠騎術。黃驃馬是謝弼的愛騎,顯然和主人極有默契,在馬場上追奔跑起來,如同一根拉弓的弦。阿顧默默坐在原處,望著場上的謝弼。球場上的謝弼是那樣的健碩,笑容燦爛,舉手投足都帶著自然的弧度,汗水從他古銅色的肌膚上滴下來,每一下,似乎都有賁張的力量。
阿顧望著謝弼的英姿,目光深深。
場上的少年,笑容明朗,沒有絲毫陰霾。就像太陽一樣,光芒萬丈。那樣的健康,那樣……英雄。
阿顧目光追逐著謝弼的身影,帶著一絲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痴迷。
“娘子,”紗兒和羅兒這才從剛剛的驚嚇中回過神來,撲上前問道,“你沒事吧?”
阿顧瞧著謝弼策馬在毬場上奔跑的身影,心不在焉道,“我沒事。”
“這兒太危險了,”羅兒心有餘悸,“娘子,咱們回去吧。”
阿顧低頭望著自己的腿。這麼長的時間,她的雙腿還是沒有見絲毫起色,依舊無法站起。這樣一個軟弱無力的自己,如何能夠追逐的住太陽?阿顧眸中閃過一絲痛楚傷感神色,應道,“回去吧!”
萬年曆三月二十,宜動土,易遷居,定了出宮的日子。太皇太后也已經首肯。公主母女出宮之事,便已經成了定局。宮中的皇子公主聽聞了訊息,都前來於飛閣,向阿顧送上了臨別贈禮。清河公主送的是一柄泥金仕女團扇,八公主命大丫頭仙織送過來一個鎏金香囊,就連燕王姬洛,都送了一柄匕首。
宮人們在閣中來去匆匆,收拾著行李。阿顧瞧著於飛閣的帳幔陳設,這座小小的殿閣,自己也在這兒住了大半年的時間,如今即將離開,雖說太皇太后應承了將這兒留下來,給自己做他日進宮時候落腳歇息的地方,但想來,那時候自己的心情又將完全不一樣了。
“娘子,”紗兒問道,“這些您練過的大字和帖子怎麼收起來?”
“將它們理好了,用牛皮紙包好了。”阿顧道,“到時候運出宮的時候,你們可要好好盯緊了,別讓人壓壞了。”
“哎。”
“娘子,”紗兒捧著茶具過來,“這些茶具可不可以收起來了?”
阿顧看著紗兒手中捧的紫砂茶具,怔了一怔。
很久以前,自己承諾過姬澤的話語,瞬間在自己腦中泛起。
那時候是在甘露殿中,姬澤笑著問,“阿顧可否給我煎一盞茶?”她面上泛起紅暈,承諾道,“阿顧學藝不精,待到什麼時候成了手藝,定會為九郎煎一盞茶。”
如今,她練了這麼久的茶藝,其實已經可以煎出一盞不錯的茶了。只是總是不自信,覺得還可以煎的更好,“娘子,”紗兒見她發呆,不解意思,又問了一聲。
“哦,”阿顧回過神來,吩咐道,“先不忙著收起來,放在外頭吧!”
紗兒柔順的應道,“是!”
太極宮中清空萬里,阿顧坐在窗前,託著腮,想起自己這一年來的宮中生活。這一年來,但凡宮中有什麼好東西,姬澤都會賞到自己的於飛閣來。他手把手的教自己書法,無論多忙,都會記得批改自己的功課。他時常召自己到甘露殿去,檢查自己的書法練習成果。論起來,皇帝對自己這個孤苦無依的表妹,著實是不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