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人偏偏是姚舜華那個病秧子,那就是個禍頭子,誰打他誰倒黴。
她至今還記得呢,小時候逢年過節去禮詩圩拜節,他瞧著他們兄弟姊妹們一道玩耍眼饞,他們那時候年紀尚小,不懂事,見他在一旁瞧著自然就邀了他一道玩兒了。
結果一回是他自己著了風,還未到夜就害了病。堂舅娘就哭上了太祖母的門,說是他們害得她的心肝頭害病的。
還有一回是玩著玩著不知怎的和表哥爭起了爭執,說起來這也不算什麼,她同堂兄弟們打架的時候都多呢!可像他們這樣的人家,舉族闔家住在一起,兄弟姊妹何其多,打小就是被大人們唸叨大的,誰不知道兄弟姊妹不許置氣,小人家的玩鬧不許當真。哪知那回不過拌了幾句嘴,誰都沒有放在心上,他卻說暈就暈,躺在地上臉色煞白一絲兒聲氣都沒有。他們那時候年紀還小呢,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倒把他們唬了一大跳。
連著兩回因著他,雖有太祖母做主,沒捱罵也挨罰的,可哪個心裡都不舒坦,也都知道他是個碰不得的驕嬌。自此後但凡瞧見他就會避開來,誰還敢同他玩兒,更別提打他了,這不是自找麻煩麼!
丁香正在心裡琢磨著,果然就聽自家大哥道:“那姚舜華就是個病秧子,你拳頭都沒捱到他呢,他自個兒先倒了,這又有什麼意思。”
四堂哥就瞪了眼丁香,又問大堂哥:“那大哥,你說怎麼辦!”
大堂哥就嘿嘿地笑:“我聽我表哥表弟們說,那姚舜華不但是個一年裡頭大半年躺在床上的病秧子,還是個小心眼子,心眼子比小丫頭們還要小。”說著嘻嘻笑著朝瞪著他的丁香抱了抱拳,又道:“仗著自個兒腦子還成,功課還不錯,最討厭別人在功課上越過他去,只要一回顯不出他來,他就要懷恨在心,然後恨著恨著就躺床上去了,沒有十天半個月再爬不起來的。”說著看了眼兄弟們,又道:“你們要是真有這個志氣想要出氣,就同他比功課比讀書,入學時考個好成績,分到東塾去同他一道,然後事事強過他一頭。保證咱們旁的什麼都不用做,手指頭都不用伸一下,他自個兒就得氣倒了。”
“啊?唸書啊?”四堂哥一聽這話,卻是撓了撓頭。
丁香就冷哼了一聲,四堂哥聽著面上一紅,到底還是咬了咬牙胸膛一挺:“不就是念書麼,我還不信我念不過一個病秧子。”
“就是!”五堂哥也附和道,又道:“我覺得大哥這法子不錯。咱們這麼些人呢,只要有一個比他強,就能好好氣他一回了。最好氣得他躺在床上爬不起來,看他還敢作怪。”
丁香才不相信他們能有這樣的志氣呢,就道:“這可是你們說的。”
“就是我們說的!”幾個小小子齊聲道。
花椒目瞪口呆的瞪著哥哥們,又轉頭望了望出主意的大堂哥。就見一直不曾說話的六哥摸了摸她的頭,轉身就回屋去了。
四堂哥就跳著問他:“小六,你上哪去?”
六哥就道:“回去溫書去!”
四堂哥一聽這話,更是一躍而起追了上去:“我也去,我若比不過那個病秧子,還不得叫三丫頭笑話,那甚啊!”
結果這話一出,一串兒的小小子們都跟了上去,就連今年正要開蒙的七堂哥也追著四堂哥一徑跑了。還有大堂哥,亦是大人似的把手背在身後,四平八穩地踱著方步跟著去了花椒家。
香葉仍舊懵懂,看著哥哥們呼啦啦地全跑了,噘著小嘴問丁香:“三姐,哥哥們不給我們造房子了嗎?”
丁香就笑道:“他們幾個大笨蛋哪裡會造房子,你看我給你們造。”
而長輩們看到這一個兩個的不用提醒,已是自覺地跑去溫書,俱是詫異不已。
杜氏更是兩步踏出門抬頭望天:“這日頭也沒從西邊出來呀!”
蒔蘿卻是知道這裡頭關竅的,聞言捂了嘴笑,又把事兒講給長輩們聽,俱是哭笑不得:“這老大,歪主意也忒多了。”
可到底笑過一回也就罷了,俱都沒有放在心上。
新馬桶還有三天香呢,能多看會子書不跑出去瘋玩兒總是好事兒來著。
卻哪裡想到一連幾天,雖說不是大姑娘家家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一個個的竟真個憋在家裡看了好幾天的書,又磨墨鋪紙開始習字。
這卻是因著二堂哥的話:“那小心眼子功課確實好,好像是同我一般大,舊年上半年就進了東塾了,學問自是好的。可那一筆字麼,你們想想,他能躲在被窩裡看書,還能躺在床上練字不成,自然渾似個八爪蟹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