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待續。)
☆、第八十五章 峰迴
袁媽媽自小就在主子跟前當差,這底下變著法子給主子送禮,討主子歡心獻殷勤的把戲,她從小到大見的多了。甚至於只顧討主子的好,把主子往邪門歪道上引誘的惡僕她也不是沒有見過的。
剛剛去給她報信的媽媽已是向她暗示過俞阿婆的來意了,若是換了旁的人,正是忙得腳不沾地的時節,能推的自然就推了,也算不得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她也不怕被人惦記。
可這來人是俞阿婆,就值得她思量思量了。
雖說俞阿婆說來也是命苦,當家的死得早,有福也沒命享。可到底是被主家賜了姓的世僕,兩個兒子也算出息,既有貴人援手又得了主子的信任,說不得哪一天就又起來了。
而自己現如今說起來是當家太太身邊體己的管事媽媽,外人看起來風光的很。可自家知道自家事兒,不過是驢糞蛋子面上光罷了。到底只是陪房,根基淺薄。一旦太太卸下了主持中饋的擔子,說不得她們這些人的體面也就用盡了。以後自家兒孫的差事,說不得還要落在人家身上的。
思量起來還有些詫異這俞阿婆放著那麼多門路不走,怎麼會找上自己的。可既是找上了自己了,她來時路上也已是想好了,不管怎麼說這個人情自是要賣的。只是世上最難還的就是人情債,她自然也要給這個難得送來門來的“欠債”估個合情合理的價碼的。
可正要開口,隨著俞阿婆的動作,覆在提籃上的紅色棉布被掀開一角,露出裡頭晶瑩光亮、瑩白如玉的白芹菜來,在日光下熠熠生輝,她如帶了一副面具的臉上卻已不自知地發生了變化了。
饒是她已經快知天命的年紀了,又是當家主母身邊一等一的管事媽媽,金玉寶石綾羅綢緞山珍海味,憑它再怎麼稀罕的東西,什麼沒有見過。可還真就沒有見過這樣的白芹菜,不由走近仔細端詳。
俞阿婆瞧著就鬆了一口氣,又小心翼翼地拿了一把白芹菜,託給袁媽媽細細地看。待她打量了一個來回之後,又極盡所有詞彙向她描述這白芹菜究竟有多難種,又有多好吃,卻是之前臨時抱佛腳剛從秦老孃那聽來的。
只片刻的工夫,俞阿婆說的嘴皮子都發麻了,袁媽媽也是心思百轉,看著秦老孃笑問道:“這是姐姐家種出來的白芹菜?以前彷彿並沒有見過?”
秦老孃也笑著應“是”,又道:“這白芹菜是家裡孩子們剛剛琢磨出來的壅製法子,這是頭茬,並不敢賣,市面上應當還未有的。”
袁媽媽慢慢頷首,看向秦老孃的目光又有不同。
看著眼前乾乾淨淨的白芹菜,捆紮的整整齊齊的紅繩,簇新的竹編提籃,嶄新的紅色棉布,只在心裡斟酌了須臾,已是示意之前的那位媽媽提著籃子,笑著攜了俞阿婆與秦老孃跟自己進府了。
俞阿婆和秦老孃俱是在心裡長吁了一口氣,錯後一步跟在袁媽媽的身後。
一路上袁媽媽只是淺淺交代了兩句“太太剛剛見過親戚間來送年禮的僕婦們”之類的話兒,倒是細細問著秦老孃這白芹菜是如何壅製出來的,又該如何烹飪等等的話兒。
秦老孃自然知道她的用意,一一答了。
三人在石子漫成的甬道上走了不到一刻鐘的工夫,穿過略顯凋零的花木、雅素明淨的亭臺樓閣,面前終於出現了一溜雪白(粉)牆。
秦老孃在這府裡待過十來年,一路行來已是知道這座院子正是方家中路的正院。已是三十來年過去了,時間似乎停滯,沒有半點變化。
從後門進入,又拐過兩道月洞門,袁媽媽親自領著她們進了一間退步暫歇,自己指了一個粗壯婆子提著提籃徑直去了上房。
這可是難得的體面,俞阿婆記在心上。見周遭沒人,趕緊附耳過來將大太太的出身背景告訴秦老孃知道。至於性情喜好,卻不是那麼好打聽的。大太太嫁過來二十來年了,一貫喜歡用自己帶來的陪房,府裡攏共也沒幾人能真正摸清她的脾氣來。只不過饒是這則,就值得人警醒了。
這是提點她應對進退呢,秦老孃心知肚明,不住地點頭,細細記在心上。
不多會兒的工夫,就有一個小丫鬟走了進來,低眉順眼地屈膝行禮,請二人去了見客的花廳。
……
又不過一盞茶的工夫,秦老孃與俞阿婆已經對坐在了耳房裡的四方桌前,看著眼前有葷有素還有南酒的豐盛體面的上等客飯,卻頗有些食不下咽的滋味。
想到之前雖在花廳見到了大太太,大太太待人也很和善,卻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