拇指食指夾住四五根秧苗,彎腰把秧苗插在水田裡。一排正好插六叢,每叢約離六七寸。
彎腰弓背,腳步後退,又輕又穩,泥漿從腳下發出連續規律的“嘰咕、嘰咕”的聲音。
秧苗插入泥土中,秧根務必又直又順。因著正值夏季高溫,太淺了是要燙死秧根的,不妨略深些,而順則是為著轉青快。
家裡的叔伯們都是蒔秧的好手,就是特地告假回來農忙的秦連豹蒔起秧來也是蜻蜓點水,橫平豎直。
至於請來的忙工們也多是在秦家幹了多年活計的行家裡手了,動作嫻熟,分秧拿捏得當,下秧速度迅速,行列間距控制精準,縱橫交錯,勻稱漂亮。
秦老爹一壁蒔秧,一壁手把手的教導著下學回家下地幫忙的小小子們掌握要領,又把下頭幾個小的扔到一旁拉秧繩之外的田地角落裡練手。
花椒也牽著香葉跟過去瞧,就見幾個小小子的心思卻不在蒔秧上,心有旁騖,一會兒五堂哥拍死一隻吸在腿上的螞蟥,流了一攤的血,一會兒四堂哥捉了一條泥鰍甩上田埂叫花椒香葉接著,把捧著桑葚正吃的滿嘴黑紫的香葉唬的連連後退,差點跌落在田裡。
丁香跳了出來,小聲數落道:“你們瞧瞧,都把地趟成什麼樣了,你們都是水牛嗎?”又指著他們蒔的秧苗分配的不均,行列更是不均的秧:“就像水蛇過河似的,明天一準兒連根都要浮起來,要你們有什麼用!”
四堂哥五堂哥就起鬨:“你行你來啊!”
丁香果然脫了鞋襪放在一旁,挽起褲腿,下了田。
倒不是被兄弟們激的,而是她早就心癢難耐,想要試一試了。
回憶著之前秦老爹教導的動作,慢慢蒔秧。
香葉瞪圓了眼睛站在當地不敢動,花椒卻已偷偷摸摸地脫了鞋襪,挽起褲腳,坐在田邊,把腳丫子伸向田裡。
只腳趾頭剛剛沾上泥水,已是快速縮了回來,這才知道這秧田裡的水溫可不是一般的燙人。(未完待續。)
☆、第一百三十五章 意外
花椒這才真正領會到,為什麼自打家裡預備蒔田,秦連鳳就總是念唸叨叨地盼著晚上下雨,白天陰天還有風了。
可實際上蒔田的這些日子,要麼就是雨天,淅淅瀝瀝地下個沒完沒了,穿著蓑衣戴著斗笠也要蒔秧。蓑衣越來越重,纏在身上,一身的難受。
要麼就是難得的大晴天,萬里無雲,天上就掛著那麼一個明晃晃地大日頭。
大日頭底下蒔秧,不到中午,秧田裡的水便已燙腳,背上更是被曬得生疼。
而距花椒家田畝不遠的田裡,正在蒔田的袁氏就是這樣被日頭蒸得熱汗直冒,又被曬乾,很快身上起了顆粒狀的鹽分,渾身燥熱,腰痠背痛,心裡發慌,眼前一抹黑,一頭栽倒在了秧田裡,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間壁地裡正在蒔秧的鄉鄰們聽到紅棗姊妹的哭喊呼救聲,紛紛丟下手裡的活計趕來救人。
男人們再心焦也只能站在田埂上跳腳,又有人想起了什麼似的趕忙跑去秦家地裡叫人。
還是這邊幾個女人下去把袁氏又拉又拽地背上了田埂,又是掐人中又是掐虎口的,袁氏才醒了過來。
卻是一張臉煞白,渾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能動一動,嘴裡嗚嗚出聲,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半邊嘴角直流口水。
幾個婦人對看一眼,心裡俱是咯噔一下,一旁的石榴紅棗四個小丫頭被唬的只知道嚶嚶地哭。
秦老爹與秦家兄弟匆匆趕了過來,一見如此景況,趕忙央了那幾個婦人把袁氏抬上了停在大埂上的牛車,看著石榴幾個哭的稀里嘩啦的全沒了主張,只好又請了兩人作陪,幫著把袁氏送回了家。
秦老孃與姚氏幾妯娌聽到動靜也俱是唬了一大跳,就是羅氏略一思量,也跟著婆婆妯娌趕了過來。
一進門就見黃阿婆扶著門框啐了一句:“沒用的東西!”又指著袁氏罵:“蒔個秧都能做張做喬的昏過去,既是這樣精貴,過不慣我們莊稼人的苦日子,就不要嫁到我家來。連個蛋都不能生,算我家晦氣!”
那叉腰橫眉的撒潑模樣,看得那兩個婦人連連咋舌,看了眼躺在床上似是隻有出氣再沒進氣的袁氏,朝姚氏妯娌搖了搖頭,就往外走。
姚氏忙趕上來再三再四的道謝,看那兩位婦人臉上衣襟上都是泥點子,越發不好意思,可這家裡哪有個坐的地方,忙請了二人去自家喝碗綠豆薄荷水。
這樣熱的天,地裡幹了半日的活計,本就累的夠嗆,又經了袁氏這一嚇,心到這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