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椒略一思量,已是伸出雙手,握住紅棗放在身側攥的鐵緊的右手。
或是花椒雙手的溫暖柔軟正是紅棗心所向往的,不用花椒再說甚的,紅棗就已是慢慢張開僵硬冰涼的手指,一點一點握住了花椒的雙手,並且越握越緊。
花椒這才在心底長出了一口氣,又小心翼翼地問道:“紅棗姐,是族伯孃親口同你說的嗎?”
紅棗的思緒漸漸被自己掌握,回過神來,看著花椒眼底毫不作偽的滿滿的關切,方才堅硬的心底猛地一酸,乾澀的眼睛又有大顆大顆的眼淚再次流下來。
朝著花椒點頭,半晌,又搖了搖頭:“是那個髒女人給我娘出的主意。”
喑啞的聲音裡是滿滿的都快溢位來的絕望與悲痛。
被紅棗的情緒感染到的花椒鼻子一酸,深呼吸,吐出一口濁氣來。
她已是想到了這件事情同愛娘必是脫不開干係的。
說起來她也不是頭一遭挑唆袁氏,算計紅棗姐妹了。
可眼下紅棗的這樁事兒,同當初石榴的那樁事兒,又完全不同,是完全不能擺在一起相提並論的。
花椒雖把不穩袁氏的脈,根本想不通為甚的這麼多親人掏心窩子的肺腑之言,卻敵不過明明身份對立的愛孃的那三五句鬼話。
可在石榴一事兒上,花椒卻是有些明白袁氏的用意了。
袁氏雖然一步錯步步錯,到如今已經錯到底,面不全非。
可說到底,其實也只是想叫紅棗姐妹都能嫁個好人家,過上好日子罷了。
賠上紅棗一輩子這樣的蠢事兒,想來她是不會幹的。
丁香也是這樣想的。
花椒思量之際,她已是拍了拍紅棗的手,問她道:“你娘是不是想把你抱給那甚的巾帽鋪的東家太太?”
又篤定地同她道:“實話告訴你,她們還想抱養我們家的娃娃呢,我們家自是不肯的。所以你放心好了,那不是甚的好去處,說是養女,其實還不如說是個丫鬟。你想再是那個甚的,總不可能把你賣做丫鬟的。更何況,還有我們家給你做主,還有族裡的家訓族規呢,你只管放心!”
聽得丁香的話,紅棗眼裡就有亮光閃過。
不過也就瞬間的工夫,腫的核桃似的大眼睛就又黯淡了下來,朝著丁香同花椒艱難地搖了搖頭:“我娘現在,只聽那個髒女人的話兒,其他人的話,她是不會聽的。”
不比花椒姐妹,日(日)都在誦讀家訓族規,就連花椒都快把家訓族規當做佛語綸音了。紅棗甚至於袁氏卻是不大明白家訓族規對族人的約束和保護的,這樣的話,紅棗只沒有信心的。
而且還道:“就像大姐的事兒,我到現在才知道,我娘舊年的時候為甚的不肯讓她入譜了。說不定,那時候她們就存了這樣的肚腸了……”
只一句話還未說完,已戛然而止。
紅棗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並無十分驚詫之色的丁香同花椒,腦海中飛快地回憶起她們姐妹二人方才的反應來,還有之前許許多多想不明白的事兒,比如丁香姐妹對她們姐妹的疏遠,比如她娘逼著她們,尤其是石榴讀書寫字學女紅學規矩……
很多之前根本想不通的事兒,就像捅破了那層窗戶紙似的,紅棗茅塞頓開。
蒼白的面頰上卻瞬間充血漲紅。
喉嚨口就像被堵住了似的,大口大口的吸氣,呼吸聲越來越急促。
花椒同丁香,還有花生同桂圓,都被她唬了一大跳。
紅棗卻握緊了花椒的手,看向丁香,告訴她:“我娘還想把石榴嫁到你們家去,你們要小心。”
☆、第三百五十九章 心意
幾番周折,最終的結果,紅棗自然沒有被袁氏送出去。
倒不是因為在這短短几天之內,紅棗無視花生桂圓、丁香紅棗,甚至於所有長輩姐妹們的苦苦哀求,以及袁氏痛心疾首的哭求,以近乎自絕性命的絕食方式,向袁氏無聲抗爭的緣故。
也不是從花椒丁香這廂第一時間得知此事兒的秦家闔家,同又當即從秦家這廂透過袁嬸子輾轉聽到風聲的袁家闔家,白天黑夜走馬燈似的頻頻過來袁氏家,或是掏心掏肺的勸阻袁氏,或是怒不可遏的訓斥袁氏,或是明令禁止的告誡袁氏的種種緣故。
更不是袁氏本人本就無意將紅棗抱養出去的緣故……
而是這樁事情追根溯源,最終源頭的發展,打了所有人,哪怕旁觀者都是一個措手不及。
因著始作俑者錢太太同她那手帕交的居心叵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