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在山崖之上看得分明,卻只是勾了勾唇角,露出幾分不明所以的笑意,眼見谷底的人馬撤到路口,卻見已經暗沉的天空裡飄起黃金獅子紋樣的軍旗,隆隆的馬蹄彷彿天邊的悶雷響徹耳畔。
蘇爾曼微微一怔,兩彪輕騎斜刺裡殺出,一字排開,鎖住當前的來路,為首的壯年男子一馬當先,手起一劍直逼面門而來。
古格年輕的軍團長舉劍架住冷色鋒芒,眼底一片冷凝,掃過對方肩頭昂首的金獅以及身後藍色的披風,輕笑了一下:“帝都軍?”
“柯利亞迴廊的血債,今天就要你還回來!”科恩·林頓毫不掩飾眼底的殺意,二馬錯蹬,復又揮劍砍來,逼近了忽又冷冷挑了挑唇角,“蘇爾曼大人,你不妨抬頭看看。”
褐色頭髮的青年駭然抬頭,卻見已經暮色深濃的天空盡頭,火光如紅蓮蔓延,硝煙滾滾宛如修羅。
那是,摩迪山口大營的方向。
“報告,妮塔波曼少將軍報,槍騎兵於下午四點攻克烏城,秩序一切良好!”
“報告,藍德爾·斯加奧上將來報,槍騎兵五萬人馬在泰勒山口伏擊中央軍團,已與帝都軍一起成功困住蘇爾曼·埃蒙斯子爵!”
“報告,西防軍順利狙擊敵軍南大營,正在交戰中!”
“報告,神鷹軍順利橫穿柯利亞迴廊,與敵軍北部陣線正面交戰!”
“報告,敵軍南部陣線潰敗,西防軍已從南線合圍!”
“報告,神鷹軍突破敵軍北線,中央軍團主力正向西方逃竄!”
這一天夜裡暮色深濃,天空是純淨的黑色一望無邊,十月裡的夜風涼意逼人,將漫山的旌旗拂得獵獵作響。
柯依達勒馬立在山頭,目光所及之處正是摩迪山口的敵軍大營,人喊馬嘶,火光沖天。
一撥接一撥的探瞭飛騎而來,她只是面沉如水,揮手讓人退下,藍底白麵的披風被夜風勾勒出美麗肅殺的弧線。
“公主,看起來,大局已定。”最後一撥探瞭退下,身後的赫爾嘉彷彿長長舒了口氣。
柯依達沒有說話。
她派人在古格腹地潛伏達一年之久,神鷹軍的諜報精英折損無數,終於換來古格腹地的地形勢力分佈圖,將近半個月來她不斷派遣小股人馬刺探柯利亞迴廊內部敵軍埋伏的虛實,終於得以在一夜之間擊破迴廊內的阻力,成功狙擊古格軍大營,喧囂豔麗的火焰之下,又有多少鮮活的生命作為代價?
“都說神鷹軍彙集軍事、暗殺、諜報三界的精英,如今看來真是名不虛傳。”帶領憲兵部隊跟隨她一起進入迴廊的監察長埃森·凱瑟侯爵半眯著眼睛,低低道來,竟不知是讚歎還是譏諷。
柯依達回頭看他一眼,只淡淡兜轉了馬頭:“下令各路人馬,乘勝追擊,不必留情。”
“大人,林格副軍長請示,蘇爾曼·埃蒙斯子爵如何處置?”
彼時她想起那一夜不滅的火光,以及清晨硝煙裡踉蹌走來的金髮青年,蒼色的瞳裡有一絲灼炎閃過:“敗軍之將,就地處死即可!”
說罷不再言語,手裡的韁繩一縱衝下山頭,身後的衛隊潑辣辣的跟上,捲起一路煙塵。
“不可能,要摸清柯利亞迴廊的地勢,亞格蘭人最起碼要花一年的時間!”
驚駭之間,蘇爾曼只來得及在腦海中閃過這樣的詞句,瞬間卻被猝然打算。
“不——也許,他們早就花了一年的時間了!”
這樣的認知讓他感到不寒而慄,一個寒戰尚未抖落,科恩·林頓的軍刀已經迎面而來,他忙不迭地避開,卻見藍德爾·斯加奧已經一馬衝下山崖,流星般衝到面前,軍刀閃著銀光撲面而來。
年輕的軍團長不敢戀戰,撥馬躲開兩人的夾擊,帶著隨身的輕騎從斜刺裡落荒而走,藍德爾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遠遠地張弓一箭,正中他的肩頭。
熾熱的血從從貼身的軟甲滲出,浸透了藍色的制服,鹹腥的氣息撲面而來。
骨肉撕裂的劇痛襲來,蘇爾曼僅抽搐了一下嘴角,咬著牙將長長的羽箭拔出狠狠擲在空中,一馬衝向來時的岔路,遠遠眺望摩迪山口大營的方向,卻見彼方火光沖天,硝煙滾滾,夜幕裡遙遠的地平線上黃沙漫天,人頭攢動。
哥頓·西蒙帶著散兵遊勇疾馳而來,到了近前幾乎是不可置信的看他:“蘇爾曼大人!”
“怎麼回事?”
“亞格蘭軍趁夜偷襲我軍大營,我軍……傷亡慘重!”
也即是說柯利亞迴廊失守,摩迪山口大營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