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決定,任命安瑟斯為欽差大臣,全權處理迦蘭□□,必要時可以調動西防軍和北疆軍的兵力。”他停頓了一下,如願看到西防軍軍長的臉上流露出來的訝異神情,“估計明天,就會發布正式的任命了。”
海因希裡一時沒有說話。
房間裡的燈火通明,映在他湖色的眼底,益發顯得不可捉摸。
“柯依達公主事前知道嗎?”
“看姑姑的表情,應該也很吃驚。”
“是嗎。”海因希裡沉默了很久,方才道了一句,轉身踱到窗前,“與我之前想得有些出入。這次□□情況複雜,單純的武力鎮壓和安撫都無法起到作用,中央必須派出有足夠威望和權力的人代表皇帝處理此事,不僅需要足夠的智慧和手段,還要在軍政兩界擁有壓倒性的權威,我以為這個人選應該會是柯依達公主殿下,她既是皇室成員又是帝國重臣,深孚眾望,有足夠的手段以皇帝半身之姿殺伐決斷,是最為合適的人選。只是沒有想到……”
他望著窗外深濃的暮色,深深吸了口氣:“不過安瑟斯殿下身為陛下的皇子,作為平亂的欽差也並無可能,畢竟他皇族的身份也足以代表皇帝陛下本人,這一點並無區別。至於成功與否,便要看他的能耐與造化。”
“可是舅舅……”米亥魯低著頭,皺了皺眉,話沒有說下去,隱沒於袖口的拳頭攥緊許久,終於鬆開。
“你是想說,既然安瑟斯殿下可以的話,你為什麼不可以?”海因希裡沒有回頭,卻是淡淡抬了下嘴角,在胸前抄起手來,“殿下,安瑟斯公爵雖然貴為皇子,可他的少年時代是在軍校嚴苛的訓練中度過的,有過四年多的軍隊實戰經驗和來累積起來的武勳,這一點,你確實比不上他。”
“可是當年,也是父皇不讓我進入軍隊的!”年輕的皇子咬了咬牙,眼底有隱忍的不甘,“舅舅,我並不是計較這一次的得失,安瑟斯這些年來已經在軍中享有盛譽,如果這一次他立下大功,那麼以後……”
他沒有說下去,海因希裡沒有說話,只轉過身來看著自己的外甥,目光平淡如水。
“米亥魯。”西防軍的軍長換了稱呼,嘆息了一聲,有幾分語重心長的味道,“你還是太年輕,遇事未免沉不住氣,當年我對你說的那些話,都不記得了嗎?”
年輕的皇子微微愣了愣,沒有說話。
“我確實有聽說,陛下近年來的舊疾復發,行政部臣僚已經有人進言皇帝早立儲君。”他淡淡地道,“但是殿下,這只是個開始而已,至少目前為止,在你二人中間,陛下並沒有任何的偏向,只是在慢慢觀察挑選合適的人選而已。之後還會有更多的試煉,那才是你應該真正關注的。”
海因希裡看著他,湖色的眼底目光深迥,直直射入對方蒼冰色的瞳眸深處,而後者抬頭定定地看他許久,終究是長長嘆息了一聲,低下頭去:“是,舅舅。”
海因希裡出來的時候,巴琳雅已經在宮廷的走廊裡等候了很久。
彼時暮色已經深濃,遠遠可見各處宮殿裡點起的燈火,淡白的月光披灑下來,在地面和欄杆上鍍上一層清冷的色澤。
“已經沒有事了,姐姐。”
海因希裡輕輕道了句,示意自己的姐姐不必擔心。
而公爵夫人卻只是靜靜的看他,整個人沐浴在深濃的暮色和淡淡的月華里,眉宇之間有莫名擔憂的神情。
“海因希裡。”她道,“我想,我是可以相信你的吧?”
“姐姐?”公爵楞了一下,輕輕地笑了起來,“姐姐說什麼呢,米亥魯是我的外甥,難道我會害他?”
巴琳雅只是微微搖頭:“我的兒子,我最瞭解不過,從小便自視甚高,喜歡爭強好勝。我記得那一年他和安瑟斯殿下因為言語不合打架,結果被皇帝陛下打了幾十板子,被送回來的時候滿身是傷嘴上卻仍然不肯認錯,是你開導了他很久,從那以後起居然開始慢慢改了自己的性情,變得進退有禮,懂得忍耐和謙卑,可是我知道他骨子裡的驕傲和野心。但是海因希裡,作為一個母親,我只希望我的兒子能夠平安幸福的度過一生,而不是為了權力和慾望在險惡的鬥爭步步驚心,得不到一絲安然。”
海因希裡沉默了很久。
“姐姐。”然後他道,“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雀永遠不會飛翔,一旦離開主人的精心飼養便會無法生存,而蒼鷹把雛鷹丟擲鷹巢,正是為了讓自己的孩子能夠在風雪中成長。米亥魯已經不是當年在姐姐懷裡撒嬌任性的孩子,他已經長大成人,你的羽翼已經無法庇護他,他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