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畏懼,直達眼底。
她略略一驚,方才開口:“亞伯特上校,聽聞你率領死士包抄敵人後方,才逼退各國艦隊,實在是不容易。”
柯依達公主治軍嚴苛,能得到她的讚許實在是難得,而年輕的上校臉上並沒有如眾人想象地那般露出感激涕零的神色,只淡淡低了頭:“公主殿下過獎,下官不過是完成自己的任務。”
“但是。”柯依達卻是話鋒一轉,冷冷地看他,“身為艦隊的指揮官冒險深入敵後,稍有閃失,便有全軍覆沒的危險,也希望亞伯特上校謹記。”
這話雖說得不輕不重,卻已經與指責無異。
畢竟身為艦隊指揮官,身先士卒,深入險境,精神固然可嘉,但擅離職守,一有閃失,不僅難以保住自己的性命,更會使軍隊瀕於崩潰,奇策之所以為奇策,本身便有投機取巧的嫌疑,可一,而不可再。
亞伯特本人尚無任何表情,海默奎恩副官聽出這裡面的潛臺詞,已經是一身冷汗。
而柯依達卻是已經抽回自己的視線,擦過他的肩頭,走向船艙。
驀地聽的身後男子清越的嗓音響起:“若說孤身犯險,公主殿下不也是嗎?”
話音一落,四下無聲。
要知道,柯依達掌握帝國軍權二十多年來,殺伐決斷,積威甚重,從無人敢當面質疑。
她聽得這句,回過頭來,臉上的訝異一掠而過,只淡淡看了他一眼,意義不明。
海默奎恩中校頓時除了一身冷汗。
而這年輕人也似乎察覺自己失言,卻沒有說什麼,只是恭敬地低了低頭。
柯依達便沒有再說話,掉了頭,便進了船艙。
柯依達公主自然是沒有發火。
只是那寓意不明的一瞥,便足以讓人動輒得咎。
當所有人員都安頓下來,排列齊整的艦隊終於揚起風帆,踏上返程的航道的時候,捏了一把冷汗的海默奎恩副官終於在自己年輕的主官面前長出了一口氣。
“亞伯特大人您還真是膽大,這麼多年,還沒有人敢當面跟公主殿下頂嘴。”
他這樣說的時候,年輕的上校正正襟危坐,半披著軍裝,淺色的襯衣釦子解開,露出結實的身板,讓軍醫處理他身上深深淺淺的傷口,聽他這樣開口,一貫淡漠表情怔忡了一下,然後淡淡道了句:“是麼?”
“還是麼?”副官看著他輕描淡寫的無辜表情,無力地感覺突如其來,“我的大人啊,那可是帝國軍隊的最高長官,您就不為自己的前程想一想?”
可憐的副官哀嘆一聲,眼前的上司年紀雖輕,但好歹戰績斐然,只是性格未免太過古怪,倨傲而陰鬱,將來躋身軍政高層,還不得罪更多的人?
軍醫處理完傷口,便施了禮退下,亞伯特抬起頭來,看著副官一臉悲憤的表情,終於嘆息了一聲,站起來,拍拍他的肩:“好了,我下次注意。”
事實上經過這麼些年的歷練,過去那些孤高的性子,他早已收斂許多,只是早上在那女子淡漠的目光注視之下,竟不知何故脫口而出了。
他有些訝異於自己的失態,卻如何也找不出原因。
嘆了口氣,正要繫上襯衣的扣子,門外卻想起錯落有致的腳步聲,隨後便是立定,女子的聲音清楚的傳進來。
“亞伯特法透納上校,在裡面嗎?”
依稀辨別地出這聲音的來源,海默奎恩一個激靈,急急過去開啟了門:“赫爾嘉克羅因中將閣下?”
紅頭髮的女性中將站在門口,看著兩個臉上多少流露出驚訝表情,忙不迭地敬禮的年輕軍官,不由得勾了勾唇角:“亞伯特上校,海默中校。”
“閣下是有什麼事情嗎?”
亞伯特最先反應過來,柯依達公主的首席副官親自來此,顯然不是串門。
赫爾嘉卻是沒有回答,邁步進來,回過身,目光落在對面金髮青年的的身上,襯衣的扣子尚未來得及全然扣上,依稀可以看見纏的厚厚的紗布,以及肩胛處一枚淡淡的緋色印記。
宛若一團火焰。
只一瞬間,她覺得呼吸凝滯,二十年的歲月如奔流般在腦海中洶湧而過。
“聽說亞伯特上校在戰鬥中負傷,嚴重嗎?”
她深吸一口氣,淡淡抬了下唇角。
“經過醫官的處理,已經沒有大礙。”金髮的年輕人維持著挺拔的軍姿,看著眼前階級比自己高了不止一截的女子,總不至於是過來探望自己的傷勢的吧?
赫爾嘉卻是笑了笑,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