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的始末並不複雜,但是處置卻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亞伯特·法透納,亞格蘭軍校四年級生,與五年級生莫卡·拉爾文鬥毆,導致對方意外致死,雖然事出意外,但復又不可推卸的責任,暫時先押下大牢看押,等候進一步處分。其餘參與鬥毆的四人,違反軍紀,記大過,禁閉思過三天。”
神鷹軍的副軍長冷著一張臉說完一長串的處理決定,方才揮了揮手示意帳下的衛兵:“都帶下去吧。”
亞伯特兀自立著,金色的碎髮垂下遮蓋了眼瞼,看不清楚那對異色的瞳裡是怎樣的表情,待到持刀的衛隊上前,也只是冷冷勾了勾嘴角,一聲不吭地跟著出了帳篷。
安瑟斯走在其他人的最後面,低著頭咬著嘴唇,彷彿是在斟酌著什麼,快要走出帳門的時候,驀地頓住腳步,回過頭來:“林格大人——”
林格·弗洛亞看著眼前的少年皇子,砂色的瞳眸深不見底,隔了很久方才嘆了一口氣,揮揮手示意左右退下。
整個議事大帳便只剩下兩個人。
神鷹軍的副軍長微微嘆了口氣,繞過書案走下來,在少年的面前立定,緩緩抬起手來,敬了一個軍禮。
“抱歉了,安瑟斯殿下。”他道,“既然殿下目前也是神鷹軍的將兵,所以請原諒下官的無禮。”
“大人言重了,您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林格·弗洛亞,作為神鷹軍的副軍長,和黑公主為數不多的親信之一,在安瑟斯的眼中亦是一位值得敬重的長輩,見他恭敬地行以君臣之禮,安瑟斯倒是略微有些侷促。
“那麼殿下想說什麼?”
“林格叔叔。”安瑟斯微微嘆了口氣,似幼時一般的稱呼他,“您打算怎樣處置亞伯特?”
林格沉默了很久,眼前浮現出那個金髮少年顏色迥異的雙瞳和倨傲不恭的淡漠神色,竟是別開視線,背過身去走了幾步,沒有說話。
“事情已經很清楚,莫卡·拉爾文欺辱民女,觸犯軍紀在先,是我看不過去先出手地教訓的他,亞伯特是後來才捲入的。那柄匕首,也是莫卡自己不小心撞上去的,根本不是亞伯特的錯!”
“但是殿下,死者是拉爾文男爵家的獨子,馬蒂·拉爾文參謀次官絕不會輕易瞭解此案的。”
“但是,就算是送到治安法庭或者軍法隊,也不能推翻既定的事實。”
治安廳和軍法處麼?
林格微微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門簾似乎輕輕動了一下,恰似一陣風輕盈掠過。
神鷹軍的副軍長心中一動:“奧利維婭中尉嗎?進來。”
“是。”女子清冽嗓音尚未落下,門簾一掀,閃進一個婀娜幹練的身影。
安瑟斯下意識地抬起眼瞼來,眼前的少女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級,擁有一頭金墨般的飄逸長髮,眼睛是像林格一般的砂色,五官精緻明麗,頎長挺拔的身體裹在黑色的軍裝裡,整個人卻像冰雪鐫刻而出,周身散發清冷的氣息強烈排斥著他人的靠近。
“林格大人!”這少女立定向副軍長敬禮,將手上的一封密件交到他的手中。
林格沉默著接過,開啟來看了許久,砂色的眼底掠過幾分莫名的複雜神色,方才將檔案緩緩的合起,重新送到她的手中。
“暫時放在你那裡妥善保管,不得外洩。”
“是,大人。”少女神色淡漠,敬了一禮,恭敬的退出。
“林格叔叔……”安瑟斯看著這少女無聲退出,略有疑惑出聲
林格卻是負手而立,微微合眸沉默了很久,彷彿在做著某種決斷,半晌終於睜開眼睛,剛要開口,門外卻是一陣騷動,沒過多久,便有人不顧衛兵的攔阻闖了進來。
“林格副統領到底是什麼意思?”來者正是死者的父親馬蒂·拉爾文男爵,參謀處次席長官,大半夜裡他驚聞兒子的死訊馬不停蹄地趕到這裡,撫屍大哭一場,對於林格的暫時性處分,不僅僅是不滿,而是出離了憤怒,“下官的獨子遭遇這樣的不幸,閣下私自關押兇手,對外封鎖訊息,既不通報治安廳,也不送交軍法隊,難道是想袒護兇手嗎?”
“次官閣下。”林格沉默了很久,聽他憤怒地噴完所有的言辭,方才緩緩開口,“莫卡·拉爾文和亞伯特·法透納,目前都是我麾下計程車兵,對於下屬士官的私鬥行為,下官按照軍法處置,也並沒有什麼不妥?”
“兇手毫髮無傷,這就是你的處分?”遭受喪子之痛的男爵眼睛充血,幾乎是在嘶喊,“殺人償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