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生死攸關的時刻,就是不怕死還是太過自信?
柯依達彎了彎嘴角,想要問什麼,終究還是放棄了。
“德默克中將抱病已久。”沉吟了許久,她確實不經意地轉了話題,“克里斯多軍長曾經向我推薦你和安瑟斯作為第二師團統領的後備人選。”
“公主?”
這金髮的年輕人臉上終於浮現出動容的表情來,一時間他無法判斷,這位人稱“修羅姬”的冷麵公主在此時提起這樣的話題意味著什麼。
“安瑟斯是我一手帶大,他的才能與性情我再瞭解不過。”柯依達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只管淡淡道來,“可是亞伯特上校,我翻閱過你的履歷,一路立下的武勳確實無可挑剔,可是你知道你的弱點是什麼嗎?”
年輕的上校微微聳了一下肩,然後聽她一字一句地道來:“膽大妄為,太過自負!”
“以少制多,出奇制勝,這是德默克中將對你的評價。可你在軍校的時候,也該聽過這樣一句話——奇策之所以為奇策,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一種投機取巧。”
奇策之所以為奇策,在很大程度上是包含了許多投機取巧的成分在內的,取得勝利的前提永遠只能是雄厚的戰力積累和戰略上的高瞻遠矚,所謂戰術充其量只能在戰略上失去主動的情況作必要的彌補。
亞伯特依稀地記得,《帝國名將著名語錄》之中確實存在這樣的一句話,而出處似乎正是某位英年早逝的帝國軍名將。
“你讓我想起年輕時候的自己,橫掃冰原,馬踏西陲,肆意妄為而無所畏懼,可是你要記得再精明的賭徒,也要為自己的決定而付出代價的。”她看著他,容顏精緻淡漠,說到這裡卻是停頓了一下,眼底有一閃而過的哀傷,並不明顯,讓人以為是錯覺,“你可能會失去的,或許是你的生命,或許是比生命還要貴重的東西。”
“公主?”亞伯特有微微的愕然,眼前的女子似乎生來便有清雋冷酷的氣息,讓人想見她年輕時叱吒風雲的樣子,只是此刻似乎斂盡了鋒芒與冷意,整個人出奇的靜謐,氣息柔和,卻有淡淡的悲傷。
他看她所凝望的方向,正是柯利亞迴廊所在的山巒。
“年輕人。”柯依達嘆息了一聲,“太過自信,未必是件好事,身為軍隊的指揮官,衝動冒險的事情,還是少做為妙。”
她終於將目光收回,在他的身上逗留了片刻,算是結束了這場微妙的談話,抽身走向城牆的階梯。
不經意間,似乎說的有些多了。
意識到這一點,她只覺得暗暗訝異,在心底嘆息了一聲。
眼前這金銀妖瞳的年輕人,正值血氣方剛銳意縱橫的年紀,對於他們而言,前人所經歷過的腥風血雨和生離死別只是軍校教科書上冰冷的文字和戰術分析,遠不足以作為慘痛的教訓讓人銘記在心,已有所指的話語,這年輕人能夠領悟多少?
她這樣想著,腳下卻是一個趔趄,回過神時,身後的年輕上校已經一個箭步趕上,扶住她的臂膀,抬頭便是藍黑異色的雙瞳,以及燦如朝陽的金色碎髮,近在咫尺,臉部的輪廓在暮色的掩映下,褪去了幾分平日的硬冷,一時之間她沒有說話。
她失散了多年的兒子,第一次離她如此之近。
她想伸手去擁抱他,卻只能定定立在那裡,看他酷肖其父的臉龐,說不出一句話來。
亞伯特法透納有微微的愕然,這女子眼底的神情,像是穿越了時光透過他看另外的人,卻又不像,雖然只是一瞬,卻是前所未有的柔和與迷離,彷彿充斥著諸多複雜的情感,似悲似喜,抑或寵溺與溫馨。
即便是在那個曾經被他稱為母親的女人,也不曾用這樣的目光看過他。
他幾乎便要沉溺在這目光之中。
“公主?”
再次喚她時,柯依達已經回過神來,收斂了所有的表情,只淡淡看了他一眼:“扶我下去吧。”
金銀妖瞳的青年愣了一下,淡淡地垂下眼瞼:“是。”
然後扶著她的手臂一步步走下城樓的石階,斜陽跌入地平線下,暮色漸次降臨,淡白的天光流水般瀉下,將彼此的倒影緩緩拉長。
次日,柯依達一行終於結束此次的西北之行,啟程返回帝都,意味著西北軍區區域性的混亂終於暫時告一段落。
然而前去送行的北疆軍的克里斯多軍長與西防軍的海因希裡索羅公爵望著遠去的車隊和人馬,依然沒有感到任何一絲的輕鬆。
“看來今後,你我要有的忙了。”海因希裡索羅勒馬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