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施“戰時共產主義”,強令農民交出所有的存糧;這種竭澤而漁的方式不僅使得各地民怨沸騰,反抗頻頻,也讓政府在殘酷的平叛鎮壓中耗掉了大量的糧食,最終的淨收入和付出的代價遠遠不成正比。
由於在糧食領域存在嚴重的問題,布林什維克統治下的俄國民眾即便是在將近豐收的夏末也是面帶菜色:至於那些被控制的階級敵人和政治犯們,就更是不可能有任何好的待遇了。不過,前沙皇尼古拉一家卻是罕有的例外。由於其獨特而敏感的身份,使得他們在之前各方勢力追逐最高政權的博弈中一直享有遠勝於普通政治犯的生活,至少在衣食上從沒有過什麼憂愁。
數月以來。尼古拉雖然身陷囹圄。其所居住的田舍農莊從來都有荷槍實彈的紅軍衛士晝夜把守;然而在此期間。他卻是著實享受到了之前所從未有過的閒適於安和。卸下權柄的他再沒有了身處帝位時的那種勞神猜忌和勾心鬥角,而是將全身心都投入到了與家人相處的生活當中。他們像普通人一樣勞作學習,並將這間普通的農舍裝點得精緻明秀;籠罩在尼古拉身上的平庸君王的人格開始徐徐消退,最終呈現出了一個仁慈父親和模範丈夫的正面角色。
窗花剪碎,燈影搖紅。位於中央客廳的餐桌上,此時已經擺好了七八盤鮮美的菜餚。赭紅的牛排、金黃的麵包,綿軟的黃油、飽滿的香腸……色澤亮麗,令人食指大動。餐桌正中。一隻圓形的奶油蛋糕被擺放在瓷盤中,上面插著十根顏色各異的纖細蠟燭;紅黃色的火光跳躍間,映亮了在場眾人的欣悅面容。
“今天是阿列克謝的十歲生日,我們的小馬駒終於要長成奔跑了。”鬍鬚拉碴的尼古拉微笑開口,一雙眼眸中滿是欣喜和慈愛的神色。坐在他旁邊的妻子亞歷山德拉更是笑靨如花,心中的激動之意已經難以用語言來形容。做為維多利亞女王的孫女,亞歷山德拉原本就是血友病基因的攜帶者,而在她和近親表哥尼古拉結合之後,這一基因便無可避免的傳到了其幼子阿列克謝的身上了。這十年以來,阿列克謝有無數次都徘徊在死亡的邊緣。而身為母親的她也不知掉了多少眼淚,經歷了多少幾近暈厥的痛苦和煎熬。現在。她終於是熬出頭了。在拉斯普京那謎一般的治療下,阿列克謝真的就逐步恢復了健康,發病的頻率和烈度都較其幼年時期大為下降。根據拉斯普京的預言,阿列克謝將在十歲之後徹底擺脫血友病所能對其生命造成的威脅,並最終恢復到基本能和正常人一樣生活的程度;現在眼見阿列克謝的十歲期限已到,這如何不讓亞歷山德拉為之喜極而泣?
餐桌的另一端,一個略顯削瘦的幼小身影正在椅子上端坐:在蛋糕燭火的照耀下,更顯得他的面容宛若精雕細琢的瓷器,秀逸絕俗。如果說他身旁的姐姐們如四朵鮮花一般或含苞待放、或光彩照人的話,那麼他便如同幽谷沼澤中的瑤晶璞玉,縱然身處黑暗泥濘當中,也無法掩蓋其所擁有的光彩和華麗。
聽得尼古拉的話語,阿列克謝的臉上露出一抹純真的笑容,他閉上眼睛悄然在心中祈禱了幾句,然後便將蛋糕上的燭火倏然吹滅。青煙嫋嫋,掌聲四起,伴隨著尼古拉率先像眼前牛排伸出刀叉,餐桌上登時便是一片清脆的撞擊聲音。
“親愛的尼基,看到阿廖沙(阿列克謝的暱稱)能成長到今天這個模樣,我的心中真是無比感念瑪利亞聖母對我們一家的眷顧。”亞歷山德拉悄然擦去了眼角邊喜悅的淚水,用已經變得有些沙啞的聲音對尼古拉說道,“阿廖沙已經長大,我們再也不用擔心他會遭遇什麼厄運了。”
尼古拉微微點頭,臉上的神色也滿是喜悅和認同。過了片刻,他心中忽然想到了什麼,語氣卻驟然變得低沉了下來,緩緩道:“可惜的是,將阿廖沙治好的聖師,卻再也不能陪伴在我們身邊了。就在今天清晨,他被布林什維克以十七項罪名判處死刑,並立即執行。為了發洩他們心中野蠻的破壞慾望,布林什維克人對聖師的處決極為殘忍,整整過了四個小時,聖師才最終投入了主的懷抱。”
亞歷山德拉聞言面色轉黯,悄然用手指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由於沙皇一家自二月革命之後便被嚴加看管,過著幾乎與外人隔絕的生活;因此對於拉斯普京在揹著沙皇夫婦所犯下的累累罪行,他們仍是毫不知情。在沙皇夫婦的眼中,拉斯普京仍舊是那個治好了自己幼子絕症的天降聖徒;得聞他遇害,尼古拉和亞歷山德拉心中都是沉鬱痛苦,彷彿是失去了最為可靠的知心老友。
“那你呢,那幫紅色惡魔又給你強加了什麼罪名?”沉默半晌之後,亞歷山德拉才終於又從遲緩的進餐動作中抬起頭來,對尼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