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更衣之後,清溪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腦海裡卻不斷浮現出之前在舅舅書房看過的那張曲譜。她雖然記東西很快,但卻並沒有過目不忘的本領,而獨獨曲譜例外,但凡她看過的曲譜,她全都記得,而且十分清晰,這一點就連孃親都不知道。今日在受到尤蕊兒的挑釁之後,坐在琴架前的她,有一瞬間是想要把那首曲子撫出來的,不過最後她還是忍住了。在打臉尤蕊兒和遵守孃親的囑咐之間,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
她不是沒有問過孃親,為什麼偏偏不許自己沾染樂器,但是每次孃親都是沉默以對,而眼睛裡的擔憂和驚懼是那樣深重,在問過幾次之後,她就再也沒有開口問過了。可是不問,不代表她不再好奇。
……
次日,清溪依然跟宋雲深和宋雲柔坐了同一輛馬車去往明瀾書院,馬車上宋雲柔表情依舊彆扭,視線刻意避開清溪,好像這馬車裡根本不存在她這麼個人一般。
宋雲深夾在她們二人中間多少有些尷尬,努力地緩和著馬車裡的氣氛,只是宋雲柔始終沉默著不開口,他就只有跟清溪說話了,殊不知他這舉動看在宋雲柔的眼裡,又成了對清溪的偏愛。
因為宋雲深跟她們二人的學堂並不在一處,所以進到書院以後,他囑咐了宋雲柔和清溪二人幾句,也就跟她們分開了。
剩下宋雲柔和清溪二人一起並肩走著,但是二人之間卻一句話都沒有,就這麼一路沉默著來到了學堂。
學堂裡的座次,昨日入學考之後就已經安排好了,四家嫡出的孩子自然是要坐在前排的,因為章家今年沒有嫡出的孩子入學,所以只有宋雲柔、尤蕊兒和江子明坐在前排,接下來就是宋、尤、江、章本家庶出的孩子,再後面才是像清溪這樣的外姓孩子。
但因為清溪入學考的表現太出色,幾位先生商量之後,特意把她安排在首排,既然是宋家人,理所當然是要挨著宋雲柔坐的,不過現下的宋雲柔顯然是不想跟清溪挨著的。正好江子明提出要跟宋雲柔換位置,她便果斷地答應了。
對於先生這樣的安排,尤蕊兒自然是氣不過,一個外姓的孩子竟然跟她一起坐在首排!但是在書院裡先生最大,她就算再怎麼跋扈,也不敢對先生的安排提出異議,只得暫時忍耐了。
不過以尤蕊兒這樣的性子,怎麼可能輕易咽得下這口氣?很快便被她找到了機會……
中午在書院裡吃罷午飯之後,女孩子和男孩子便被分開帶走,女孩子要去學習茶道,而男孩子則要去學騎射之術。
邁步進入茶室,飄著淡淡茶香的木屋內,擺放著幾張矮几,負責教導茶道的先生吩咐她們兩人一桌坐好,只見尤蕊兒走到宋雲柔身邊笑著道:“雲柔,我們兩個一起坐好不好?”
宋雲柔點了點頭,“好啊。”
尤蕊兒聞言更開心了,徑直拉著宋雲柔坐下,而與此同時,她的目光環視了一下其他那些女孩子,眼神裡暗含警告。在尤蕊兒這個尤家嫡女和許清溪這個宋家外女之間,其他這些女孩子自然都非常有眼色地選擇站在尤蕊兒這一邊。況且,看宋家嫡女宋雲柔的態度,這個許清溪在宋家的地位顯然也不怎麼樣。
第20章 刻意做戲
其他女孩子紛紛兩兩坐好,唯獨沒有人朝清溪這裡來,清溪則神情坦然地在一張矮几旁坐下,似乎並不怎麼在意眼前的情形,但其實她已經在心裡把那尤蕊兒給咒罵了千百遍。不過,爹爹曾經說過,不要把自己的難過和挫敗表現給敵人看,那樣只會讓敵人更得意,自己更難堪。
但是被孤立的卻不止清溪一人,不同的是,其他女孩子孤立清溪是因為受到了尤蕊兒的威脅,而另外一個被孤立的女孩子,是因為別人本身就不願意跟她坐在一起。
這個女孩兒正是昨日在入學考上撫琴時,跟清溪一樣,被臺上先生打斷的那個,她的生母是青樓女子這個事實昨日已經被尤蕊兒當眾宣告了,那些女孩子自然都不願跟她坐在一起。
被同樣孤立的女孩兒怯生生地走到了清溪的身邊,聲音低如蚊蠅,“我可以坐這裡嗎?”
清溪抬眸朝她笑笑,然後點了點頭。
本想讓清溪尷尬難堪的尤蕊兒見此情形,臉色難免有些不好看了,她朝著清溪的方向冷哼了一聲,一個是青樓女子所生,一個是鄉野村夫的孩子,倒是低賤得很相配。
等著吧,好戲還在後頭呢,在這明瀾書院裡,還輪不到一個外姓孩子出風頭。
宋雲柔瞥見尤蕊兒嘴角的冷笑,心中有些厭惡,她這一笑簡直像極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