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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在張孚敬和嘉靖秘議的同時,夏府門前正發生著一場短暫而劇烈的爭執。
一個管家打扮的老頭很為難的搓著雙手,苦著臉向一位紫袍官員解釋著:“謝大人,您就別為難小的了,我家老爺真的……”
“真的什麼?午前我來,你告訴本官你家老爺入宮未歸,待去宮中看罷回來,你又說你家老爺去訪友!就在適才不久,本官收到訊息,夏部堂分明在午時前後,從後面入了府,現在你又告訴本官,你家老爺,夏部堂他身體不適?”
除了他老爹致仕和蹬腿兒那兩次之外,今天,就是謝丕過得最漫長,也最鬱悶的一天。
為了儘快得到訊息,做出恰當的應對,他不顧矜持身份,一大清早就親自跑去了承天門,一守就是一上午。
等待期間的不安焦慮毋庸多言,謝丕有如熱鍋上的螞蟻般團團亂轉,只是,除了等,謝丕也想不到別的辦法。
劉同壽吊胃口那招太討厭了,把皇帝的胃口吊得老高,使得宮中的警戒級別也隨之提高,禁衛把宮城四門守得密不透風,一點訊息都傳不出來。
饒是他準備得很是周詳,可意外還是發生了。
午時前後,他得到訊息,夏言等人早在一個時辰前就已經離開了皇城。不知出於什麼目的,幾人都沒有聲張。連承天門外的車馬都棄了,直接玩起了消失!
謝丕本以為嘉靖下了禁令,要求眾臣保守秘密,可緊接著傳來的情報告訴他。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這幾個人都召集了心腹,正在舉行秘密會談,而他,似乎已經被人遺忘掉了。
那一刻,謝丕心中的不安升到了極點。
如今的朝堂雖亂,但舉足輕重的大勢力就那麼幾個,除了晉黨之外,其他幾個派系都有人參與了今日之事。劉同壽不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怎麼對待小道士以及小道士帶來的影響,各派都有既定原則。
眼下這狀況,很顯然,風向要變了!各派重新擬定方略。而他這個急先鋒,似乎已經被拋棄了……
宮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會有這麼詭異的效果?
想到謝家跟劉同壽的恩怨糾葛,謝丕一陣陣的心悸。儘管還不知道細節,可吃了那麼多次虧,他還是可以推測出大致的情況。很簡單,跟以前一樣的套路:小道士使出了殺手鐧,直接把皇上給征服了!
謝丕大聲咆哮著,像是要將心中的恐懼和憤怒盡數發洩在那個可憐的管家身上:“本官問你。這到底是你家老爺的意思,還是你這刁奴背主胡言?”
“謝大人。小的真是……”管家都快哭出來了。
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他家老爺雖然還不是宰相。但離那個位置也不遠了,平時往來的官員多和氣,還經常能從那些大人手裡賺點打賞紅包什麼的,哪兒受過這個啊?沒辦法,老爺囑咐了,要客客氣氣的把這位爺送走,也只能忍著了,誰讓自己是下人呢?
“罷了,夏部堂既然有心拒客,本官也不強求,各自好自為之罷。”情緒得到了宣洩,謝丕稍稍恢復了些理智,他知道夏言既然有心躲自己,那繼續糾纏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只是徒惹羞辱而已。
轉身上了馬車,謝丕緊張的盤算起來。
夏言的為人他還是很瞭解的,那老頭雖然以逢迎之道驟貴,不過,骨子裡卻是個很驕傲,很頑固的人,輕易不會改變立場。他都改弦易張了,顧鼎臣那些人就更指望不上了,唯一能有所期待的,恐怕只有……
“去元福宮!”無論如何,邵元節和劉同壽的競爭關係是不會改變的,要找同盟軍,也只能去那裡了。
……
謝丕的情報沒錯,此時,夏府內堂中燈火通明,一群大人濟濟一堂,坐在上首的不是夏言,而是一個年近七旬的老者。
這老者鬚髮皆白,氣度雍容,一看神氣,就知道不同尋常,但他的穿著卻有些怪異,一襲粗布長衫,和滿朋高座的尚書府顯得很是格格不入。
包括老者在內,所有人的神色都很凝重,其中幾人甚至爭得面紅耳赤,很顯然,議題存在著相當的分歧。
“老爺,謝大人已經走了,看方向,去的是城西。”
“知道了,下去吧。”
管家的到來使得議論有了個短暫的中斷,待管家下去後,才有人遲疑著問道:“夏大人,謝以中不是蠢人,你這樣將他拒之門外,會不會太過火了些?”
“以賢兄有所不知,”夏言揉了揉額角,很疲憊的嘆了口氣。
“那位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