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郎?
去他孃的探花吧!以自己的才華身份,考個第三名有什麼好得意的?只要不是淪落到同進士出身的地步,進士及第和探花能有多大區別?
好吧,必須得承認,頭三甲和普通進士還是不一樣的,但問題不在這裡,讓吳山不爽的是,劉同壽先前已經點過一個狀元了。現在點了他做探花,不是擺明了有倆人比他強麼?這還沒考呢就淪落到第三了,讓心高氣傲的吳才子如何能夠接受?
這還不算完,最憋屈的是,萬一被小道士說中了,自己還得承人家的情,而且還是好大一個人情,自己若是不認,就得做好被天下人戳脊梁骨的準備!
老天,這叫什麼事兒啊!果然不能隨便得罪神棍,尤其是這種時不時就靈驗一把的神棍。
在一片熱切的注視中,吳山緩緩轉身,抽動著僵硬的臉部肌肉,勉強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多……謝小仙師賜教,在下來日必當十倍報之。”
這大概是劉同壽穿越以來,接受過的最沒誠意的道謝了,換給一個不知情的,準會認為吳山是要報仇,而不是報恩呢。
將他神態看在眼中,士子們都大是不平。
這是什麼?得了便宜還賣乖啊!別人哭著求著想要小仙師給個評語,結果卻求之不得,你吳山多什麼?不就是有個首輔老師嗎?那也不至於得了個探花還不知足啊!真是人心不足,得隴望蜀啊!這種忘恩負義的人,小仙師就應該把他給拿下,換個知情識趣的上。
劉同壽卻是一副甘之如飴的模樣,他笑吟吟的擺了擺手:“好說,吳先生,咱們將來要多多親近才好啊。”
“小仙師真是大度啊!對這等狂生,居然也能以禮相待。”
“那當然了,小仙師可是咱們東山人的驕傲,別說區區狂生,就算是謝家那種喪盡天良之輩,若是幡然悔悟的話,小仙師也一樣能相逢一笑泯恩仇。”
“誒,梁兄,你這話就不在理了。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小仙師這等人品道行,實乃人中龍鳳,又豈是東山這灘淺水能容得下的?要我說,應該說是紹興小仙師才更上口。”
“照祝賢弟你這麼說,將來小仙師若是去了京城,難不成還要換個名號,叫江南小仙師不成?”
“梁兄,你又錯了。小仙師若是去了京城,那就是大明的天師了,或者應該說是國師才對,哪還需要什麼名號呢?”
“有道理。”
士子們紛紛讚歎起來。
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他們唯恐聲音不高,稱讚的水平不夠,一個個扯著脖子就開始引經據典,將劉同壽那一笑中的意義無限拔高,嚷嚷得整個鎮子都清晰可聞。
為了最後的那個榜眼的名額,這幫人什麼都不顧了。
“……”吳山的臉色更差了,有心再交代幾句場面話,可思來想去,卻不知如何開口,最終只是拱拱手,然後頭也不回的閃人了。
望著吳山的背影,劉同壽若有所思。
仔細想想,這人應該來的目的,應該暗示自己的,而且暗示的規格還很高,八成涉及到了嘉靖,不用說,吳山的背後,肯定就是那位張閣老的意思了。但這個吳山對自己態度又很彆扭,像是很不情願似的,這裡面又有什麼玄虛呢?
“我說同壽,這吳山鼻孔都快翹到天上去了,你幹嘛還這麼看重他,給他點評呢?要我說啊,你這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啊,多照顧照顧鄉親們才是正理……”吳山走了,梁蕭腆著臉湊了上來。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梁叔,你想當探花,唉……就算是太上老君下凡,也難啊。”劉同壽犯了個白眼,他要真有點誰誰就中的本事,那還當哪門子道士啊?直接連點三次,一路點成新科進士不就結了?那還用得著象現在這麼辛苦啊?
吳山的暗示他算是想明白了,眼下嘉靖同學最關注的不是長生不老,而是沒有後嗣!二龍不相見給出了皇子夭折的原因,但卻沒提出解決方案,所以,嘉靖雖然心動了,但離行動卻還差很多。
這就是剽竊太早的後遺症了,箴言謁語這些東西,必須得在特定的時刻,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張孚敬想告訴自己是,民間的聲望再高也沒用,想有所作為,還得是撓到皇帝的癢處才行,而目前皇帝的癢處就是下一代的問題。
這場水陸大會就是最為恰當的時機。
一切都想通了,可到底要怎麼辦呢?劉同壽犯起了愁,原本他想的倒是簡單,無非就是魔術表演罷了,只要能出彩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