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很有些好奇,而韓應龍卻是識途老馬,指點了一路,講解著申明亭為何物,旌善亭做何用途,兩人倒像是來遊覽一般。
不多時到了花廳,一個身穿官袍的中年人正端坐在上首主位,對章衙役的通報恍若未聞,只是端著茶杯輕啜細品,彷彿那是什麼絕世好茶一般。過了好半響,這才抬起頭來,緩聲道:“韓舉人,你來求見本縣,卻不知所為何事?”
劉同壽好氣又好笑,這人想必就是那位馮知縣,明明對自己很有顧忌,卻又要把架子擺出來,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提,這不是掩耳盜鈴麼?要不是有求於他,還真想諷刺他幾句呢。
韓應龍也有些不滿,他省去了那些禮儀客套,拱拱手,直截了當的答道:“知縣大人,學生此來,卻是為了不日將至的水患。”
“什麼?”馮知縣被嚇了一跳。
他對劉同壽視而不見,其實並不是為了擺譜,只是想在後者和謝家的爭端中保持中立罷了。謝家人的目的不明,但應該是為了小道士來的,他要太客氣了,難免會被人抓住話柄,為了免除麻煩,還是謹慎點好,卻不曾想對方居然丟擲這麼個炸彈來。
“水患?這晴空萬里的,卻又哪裡來的水患?再說,之前紫……咳咳,韓舉人,小道長,有什麼事儘可直接道來,本縣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又何必危言聳聽呢?”
“知縣大人,學生也是讀過聖賢書,通曉律法的,豈會用這種事開玩笑?近日……”韓應龍將那些徵兆複述了一遍,又道:“種種跡象表明,風雨將至,沿海地帶發生水患的可能性極高,就算是內陸也不可掉以輕心吶。”
“正是如此,知縣大人,先師當日所說,也並非一定能將水患消弭於無形,只是盡力一試罷了,今日既然……”
“此言差矣,韓舉人,你也是有功名,知律法的,怎地不知規矩?”馮知縣心下一鬆,臉色卻是凝重了不少。
“救災是何等大事,豈是本縣能一言而決的?何況,你說的那些,終究不過是推測罷了,江南乃是朝廷稅賦重地,又豈能因你一言而有所差池?荒唐,真是太荒唐了,念在你年輕無知,本縣此番就不與你計較了,會試之期將近,準備應試才是正理,且去,速去。”
第28章 二龍不相見
馮知縣出身於書香門第,從維世這個名字當中就可看出,其父祖對他期許甚高。只可惜,功名之路,光有期許是不行的,還要有實力和運氣,他十六歲就成了秀才,二十幾歲就中了舉,可接下來的會試之路,卻足足蹉跎了二十年。
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他金榜題名之時還不滿五十,其實倒也算不上多晚,只是後面的仕途卻不怎麼順暢。在六部觀政兩年,然後外放,他本以為至少能得個知府的位置,可世事難料,好好的位置,卻被人橫裡插了一槓子奪走,馮某人也只能徒呼奈何。
好在上虞也算是個大縣,又很富庶,想出成績卻也不難,痛定思痛,馮某人也是悟出了些做官的道理出來。
想升官,須得有靠山,不過,在沒看清楚形勢之前,卻不能貿然投靠。沒有靠山頂多是錯失良機,若是投錯了靠山,恐怕就只能身敗名裂了。
東山的事兒原本不大,無非是土地兼併罷了,只是謝家的手筆和胃口都大了點,但有了紫陽觀之後,事情就向著未知的方向發展了。可能出現的,最糟糕的情況就是,這裡會成為朝堂兩大勢力角逐的戰場,甚至會引起皇上的注意。
馮維世離京雖已數年,卻一直關注著朝局,別看朝中的大佬們起起落落,但兩大主要派系卻始終保持著均勢。實力相當,卻爭鬥不停,倒黴的自然是下面的嘍囉了,尤其類似自己這樣無依無靠,臨時加入的嘍囉。
所以,他放棄了舉薦劉同壽,向皇帝邀寵的念頭。風險與收益並存,他沒有張閣老那種魄力,也沒有後者對朝局的見地,不敢行那孤注一擲之舉,只能選擇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和小道士保持距離,當對方不存在,藉此來保持中立。
可誰想到兩邊都不肯放過他,餘姚那邊,柴家和謝家接連而來,來人的身份也是越來越高,讓他招架乏力。而東山這邊也不肯消停,小道士先是跑到餘姚攪了個天翻地覆,這次居然直接闖上門了,而且還提出了這麼個莫名其妙的要求。
好在自己沒貿然舉薦,否則就以這位的惹禍能力,就算真有些本事,見了天顏後,也未必能就是好事,做人須得低調,在京城那種龍盤虎踞的地方,就更是如此了。
人家邵天師名氣大吧?地位高吧?可你看看人家的做派,等閒不出宮,見到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