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你真當貧道年幼無知不成?”劉同壽一臉忿忿不平,配合著他的年紀,確實很像是一個撒嬌的少年郎,但崔、週二人卻被嚇得滿頭大汗,幾乎失聲,他竟然真的知道!
年幼無知?連通政司的玄虛都知道,誰還敢說你無知?倒是自己二人這一把年紀,幾十年閱歷算是活到狗肚子裡去了。
他當然不知道,劉同壽的神情舉止都是裝出來的,通政司對於他來說,是個相當陌生的名詞,要不是周師爺解釋過一番,他都不知道那個衙門到底是做什麼的。
不過,正因為不知道,他才能反推回去,通政司紙面上的權力這麼大,可歷史上的那些權臣卻沒有一個是做通政使的,由此可見,這裡面肯定是有點說法的,所以他佯怒詐人,而且還成功了。
“劉道長息怒,本官也只是出於擔心,唉,你知道的,其實不單是通政司,朝中……”崔平宇和周師爺對視一眼,知道混不過去了,他也不再隱瞞,把先前對師爺說過的那些話重複了一遍。
這些東西很敏感,本是不能亂說的,但眼前這位的能耐太大了,超出了崔某人的想象,前知三千載,後知五百年可能有點誇張,可不出門而知天下事的評價,則一點都不為過。跟這種人還有必要保密嗎?藉機吐苦水,裝可憐才是真的。
這招似乎很有效果,剛剛還暴跳如雷的小道士很快平靜下來,凝神靜聽,還露出了思考的神情。
有門!崔知府心中大喜,說的更來勁了,“劉道長,天下官僚,多有因私廢公者,若是以您的名義上疏,與您有隙的那些人肯定要拼命阻撓,而朝中如今又是這麼個局勢,就算本官拼著前程不要,也是無力迴天啊。”
劉同壽緩緩坐下,沉聲反問:“那依崔知府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當什麼都沒發生,不過看這架勢,這提議肯定是要被拒的,乾脆還是退而求其次吧。
崔平宇揪了揪鬍子,很是犯嘀咕,躲是躲不過了,最要緊的是把握好尺度,既不過於開罪謝家,也不會把眼前這位小爺給惹急了,那麼,關鍵的問題就是,這位小爺到底想要什麼?
慈悲心懷,為民請命?這原因太假了,世上不是沒有聖人,可是,只有死了的聖人才是好聖人,他才不相信自己好死不死的就撞上一個活著的呢。
完全無私的那種人,不是聖人,而是蠢材!多年的閱歷告訴他,小道士聖人言行的背後,肯定有私心在,現在他要做的,就是把這個原因給找出來。
“治下發生天災,本官自應上奏天子……”他緩緩開口,用和後世總理發表外交辭令差不多的語態說道:“最終如何,還要看朝中公議,天子聖裁……”說話的同時,他還在觀察劉同壽的神情,以隨時應變。
見劉同壽不動聲色,他暗自鬆了口氣,看來對方對結果並不是很在意,又或已經明白結果如何,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總之,這位小爺還算講道理。
“以鄉紳聯名的方式上奏,未免有脅迫之意,若是引起誤會,殊為不美,不若以本官的名義上奏,具言上虞諸事可好?”想來想去,崔平宇把最有把握的那個推測說出來了。
做官要上進,做道士也是一樣的,邵真人那待遇,別說道士了,就連他這個科舉正途出身的官員都是眼熱,要說小道士為啥一定要領銜上疏天子,恐怕也就是為了這個一步登天的機會吧?
按照常理,這個猜測確實很不靠譜。一個民間的小道士,哪裡的這份心思和膽量,做出這種計劃來呢?可放在劉同壽身上,常理什麼的就不是問題了。天賦異稟也好,醍醐灌頂的法術也罷,反正這位小爺肯定有這個資格想,也有那個能力做!
劉同壽的答覆驗證了他的猜測,只見小道士微一展顏,鄭重說道:“無量天尊,崔明府果然深明大義,不懼權奸,犯顏為民請命,貧道代紹興府萬千百姓謝過大人。”
“不敢當,不敢當,這都是本官應該做的。”崔平宇這顆心總算是落回了肚子裡,他突然話鋒一轉:“其實,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有關於劉道長的事情,很可能已在路上,很快就要到達京城了呢。”
“哦?”劉同壽微微一愣,民間的渠道有這麼快?
“劉道長真是貴人多忘事,您當日說了一條箴言給馮知縣聽,然後……”崔平宇心情放輕鬆了,也樂得多扯幾句閒話,“新任的浙江按察使李崧祥李大人,和布政司右參議熊榮熊大人,都是張閣老的門生,馮知縣既然去了布政司,這訊息又豈有傳不到京城之理?”
說著,他如釋重負的嘆了口氣,心裡也是腹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