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便是。”
“好說,好說。”張孚敬捻鬚微笑,擺擺手,告辭離去。
呆呆的看著人影消失在夜色之中,黃錦長長吐了口氣,雙肩就像垮下去了似的,憑空矮了半截,他轉身吩咐道:“走吧。”
他身後的小黃門一愣,“爹,去哪兒啊?”
“還能去哪兒?去元福宮見邵真人。”黃錦冷哼著回答。
“見邵真人?”小黃門一愣,繼而恍然,“原來……爹您跟張閣老打的機鋒是這個意思啊?”
“呵,不然還能是什麼意思?”宮中的宦官之間的關係,以義父子的名分最為緊密,黃錦也不吝和心腹多說幾句,“張閣老聖眷雖衰,但得了這張寶牌,他未必不能反轉;邵真人雖老,但虎死威風在,現在就小覷了他,那就太過短視了,何況……”
黃錦嘿嘿冷笑:“邵真人也不是全無準備,遼東的那位陶道長,萬歲爺已經唸叨過好幾次了,等邵真人一退,就是水到渠成之勢……嘿嘿,真要鬥將起來,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呢。”
“所以……”小黃門稍一思索,輕聲道:“咱們就兩面下注,哪邊都不得罪?”
“白痴!”黃錦抬手就是一個爆慄,恨鐵不成鋼的罵道:“你這小崽子就是不學無術,教過你這麼多次了,咱們中官的靠山只有一個,那就是萬歲爺,萬歲爺指哪兒,咱們就打哪兒,在別人身上有什麼好下注的?”
“那……”小黃門迷糊了。
“萬事和為貴。”黃錦抬頭看看天,陰雲正在退散,他意味深長的說道:“萬歲爺就喜歡身邊安安靜靜,消消停停的,最好誰都不要找彆扭,什麼韃子啊,天災啊,太子夭了啊,這些煩心事最好都沒有,有也別提,提也別鬧騰,這才是萬歲爺的心願。”
他撇撇嘴,不無鄙夷的說道:“朝中那些大臣總是誤解萬歲爺的意思,一天到晚鬥來鬥去的,今天你彈劾我,明天我密奏你,鬧得不可開交,只有張閣老才能體會到皇上的心思,將朝堂那點破事兒理得順順當當的,而且鬧的動靜還不大。”
“可是……”
“天心難測,光是能讓皇上耳根子消停是很好,可還不夠,俗話說:民以食為天,這紫禁城裡偌大的用度,總是半飢半飽的怎麼成?哪裡還有天家的顏面?張閣老能春風化雨,卻不能點石成金,所以,我才說可惜了……”
眼見著元福宮已經不遠,黃錦無暇多說,簡略的總結了一下:“藉著上虞之事,張閣老的確可以再掙扎一下,可根子上的問題不解決,他終究是無力迴天的,與其賴在位置上不走,心存僥倖,到頭落得眾怒臨身一場空,還不如趁著聖眷尚存,藉此功成身退呢。”
“原來如此,爹英明!”小黃門恍然大悟,“要是他硬要舉薦那江南小道士,必然要跟邵真人碰上一碰,無論誰勝誰負,萬歲爺心裡都不會痛快了……爹您說不定也要吃點掛撈,他這樣拖上一拖,不但平復了皇上的心境,而且還賣了所有人一個清面,高,果然是高,不過爹您更高,張閣老多方準備,苦心籌謀,卻被您轉眼間就看破了,要我說,爹您才是……”
“就你個小猴子會拍馬屁,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要不是對方馬屁拍得好,會伺候人,黃錦真未必會收下這個乾兒子,他笑罵兩句,又是叮囑道:“等下見了邵真人,你給我把嘴閉嚴嘍,莫要讓他看出什麼來。”
“您是說,我跟您一起……”小黃門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見黃錦不像說笑的樣子,他也是心花怒放,身子都哆嗦了起來,“謝謝爹,謝謝爹,兒子……”
見邵真人不難,這位天師整天在宮禁內晃盪,已經晃了十年了,不過能跟他說上話的人就少了,何況還是說這種機密事?就算是宮內的那些個大太監,也未必有這樣的待遇,況且他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小宦官?
他的感激全不摻假,說的情真意切,在這一刻,他萬般慶幸,自己真是找了位好爹。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爹真厚道啊!
現在跟前朝不一樣了,沒有市舶司,沒有皇莊,沒有礦監、織造監,甚至連最不遭人待見的河監都取消了,再加上偃旗息鼓的東廠,和如日中天的錦衣衛……太監想出頭,只能在齋醮上面想辦法,而親近邵真人,就是最好的通天之路。
“嘿,小保,好歹父子一場,咱家指條路給你也算是應有之義,後面還得看你自己,多看多聽多讀書,將來,說不定你的成就還會在我之上呢,呵呵。”看著激動萬分的乾兒子,黃錦想起了十四年前還在安陸時,喜從天降的那一刻,也很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