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簡單了,自己真是太天真了,劉同壽又嘆了口氣,事到如今,想後悔也來不及了,只能聽天由命,把希望寄託在嘉靖身上了。自己搞的那些東西,應該還算是很對朱厚璁同學的胃口吧?
劉同壽很有挫敗感,其實他給別人帶去的挫敗感更大。
兩天後,餘姚謝府。
“什麼?”謝家二少爺的臥房內,傳來了久違的咆哮聲。
遠近的下人們都嚇得臉色發白,人人自危。近日來,謝家的境遇可以用屋漏偏逢雨來形容,倒黴事一件接一件,家中輿論將其盡數歸咎於謝二少,他的心情能好得了才怪呢。
不過這位二少爺也算有大將之風,在這種情勢下,倒也還沉得住氣,連病都一日好過一日了。誰曾想今天他又喊得這麼大聲,不用說,肯定又有壞訊息了,同時,也又有下人要倒黴了。唉,下人就是命苦啊,但願不要鬧出人命才好,眾人都是戰戰兢兢的默默祈禱。
“大哥呢?他怎麼說?”謝敏行氣急敗壞的問道。
自打水災之後,他就已經退居幕後,將家中的主事權交卸了出去。他倒不是就這麼死心了,只是這場交鋒中,謝家的損失實在太大了點,他雖是長房嫡孫,也一樣難辭其咎,在京城的謝丕做決斷之前,他也只能暫時偃旗息鼓了。另外,他的病也確實很重。
最重要的原因卻是,他怕了,儘管他自己不會承認,但每當想起上虞那個小道士,他渾身都會泛涼。他不認為自己是輸在智謀上,對方只是有心算無心,然後又總是搞出些不合常理的事來,不過,就是這樣,反而更可怕。
所以,他乾脆藉著這個機會退下來,免得損失越來越大,以至於難以收場。此外,他還可以從旁觀者的角度,來觀察對方,尋求解決之道。
但今天這件事卻由不得他不理會,這事兒對謝家的傷害太大了,比水災造成的影響還要大。後者影響的只是謝家在民間的聲譽,前者則是在官場上,孰重孰輕還用說嗎?
“大少爺說……”老管事有些遲疑,最終還是抵不過自己少爺的逼視,期期艾艾的回答道:“府城命令已下,連人都已經抓了,再做什麼也來不及了,且由他去,他自有計較。少爺,您也別生氣,聽說那小道士在府城……”
“我知道,點石成金,廢柴變舉人麼!東山風水好,宜家宜居宜讀書麼!小道士道法高,神通廣大麼!”謝敏行咬著牙,恨聲道:“哼!那些愚夫愚婦也就罷了,可那崔平宇的十年寒窗難道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嗎?居然會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孩耍得團團轉,真是斯文敗類啊!”
老管事心中暗歎,少爺這是氣急了,把自己都給罵進去了,被那個小屁孩耍的團團轉的,又何止崔平宇一個?
“大哥還是存心看我笑話呢,以他的精明,又怎麼會想不到,此事對謝家聲望的傷害更大?項興丞那幾個落得這般下場,以後還有誰敢幫咱家奔走效力?損失了他幾個幫襯不要緊,關鍵是寒了人心啊!他自有計較?他還能有什麼計較,哼!”
“要不,少爺您和大少爺商量一下……”
“沒用的,我要說了,他反而會更來勁,”謝敏行頹然搖頭,“忠叔,這事兒就跟朝爭一樣,我做什麼,大哥就得反對什麼,他到底怎麼想不重要,關鍵他要把立場擺出來,事情做出來,上,是給幾位爺爺看,下,則是讓人有個站隊的依據……”
“那就先隨他去吧,咱們謝家可是千年世家,二老爺他們會有分寸的,少爺您還是安心養病為好。”
提到謝丕,謝敏行憂愁更甚,雖然這位二爺爺對自己相當看好,但大哥終究是他的嫡親孫子,他的胳膊肘能往外拐?他皺著眉頭一擺手,突然問道:“德美叔有沒有送信來?”
權勢迷人眼,這一點上,少爺和大少爺又何嘗有什麼不同了?一個罔顧大局,打壓兄弟,另一個韜光隱晦,卻暗自定計,玩起了反間……
罷了,自己只是個下人,又何苦操心這些主家的事呢?老僕暗歎一聲,應道:“有的,柴員外說,大少爺讓他找些綠林道上的生面孔,要的很急,他想問問您的意見。”
“綠林道的生面孔?”謝敏行手指輕叩,忽然陰陰一笑:“釜底抽薪?大哥還真是好算計,那小賊正在府城,剛好在路上……呵呵,忠叔,你告訴德美叔,一切就依大哥的意思,不過事成之後,讓他在現場留下點東西……”
“要留什麼?”
“他懂的,你只管這麼跟他說就是了。”以那小賊如今的聲望,橫施暗算的人肯定是要惹得一身騷的,若是順利的話,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