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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一片狼藉,男子走走停停,肩膀愈來愈垮。胡十娭毑下意識攥緊菜刀,看到那人灰敗的面色,她大吃一驚,大馬金刀擋在門口,擺出幹架的陣勢,冷冷道:“你來做什麼?”

來者竟是薛君山的頂頭上司徐權,不用說也知道,出了這種事情,長沙大小官員一個也跑不掉,他滿腔抱負,還想在同鄉兼同學張治中的手下大幹一場,沒想到在長沙待了才一年左右就出了這種事情,前途毀了,項上人頭能不能保住還是問題。

看到長沙城的慘狀,他再不敢存任何僥倖心理,三十六計,唯有走為上。

見薛君山家人仍然沒走,徐權心裡莫名有幾分感慨,對此人多了分佩服。也怪不得他有成見,薛君山黑手之名早已上下皆知,這種人他雖然看不上,在這混亂的局勢下卻不得不重用,長沙各級官員派系複雜,內鬥激烈,唯有薛君山有辦法左右逢源,用非常手段辦好事情。

事已至此,說什麼也沒用了,徐權嘆了又嘆,強笑道:“娭毑,您孫女婿在不在?”

聽到聲音,薛君山擦著頭髮上的水走出來,見胡十娭毑正和徐權對峙,又好氣又好笑,還沒來由生出幾分心酸,沉聲道:“徐處長,現在怎麼辦?”

徐權滿臉黯然,擺擺手道:“不要再叫我徐處長,我是來辭行的,多謝你們一家的招待,多謝娭毑的肉丸子,這輩子只怕吃不上了!”

胡十娭毑知道他沒有惡意,終於把刀放下,還是不肯讓他進門,冷冷道:“你們自己作孽,活該!人命關天的事情,你們想怎樣就怎樣,老百姓的命就不值錢,你們的命就金貴,你有本事不要跑,看看那叫蔣麼子(蔣某人)的傢伙有沒有辦法收拾你們!”

兩人都被說得抬不起頭,徐權輕咳一聲,正色道:“薛副處長,我來就是想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起火前我出去躲了一下,沒想到情況這麼嚴重。”

薛君山驟然失色,冷笑道:“焚城計劃都是你們制定的,車輛是你們扣的,電話是你們拆的,交通是你們控制的,你現在竟然來問我?”

那一刻,一縷陽光突破濃煙密佈的天空,投射到三人的眸中,轉瞬即逝。火光中,濃煙滾滾,直衝九霄,嗆人的風送來人們的哭聲和咒罵,徐權突然失去了探究的勇氣,默默轉身離開。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濃煙滾滾中,薛君山苦笑道:“娭毑,閻王要人三更死,不會留我到五更,你暫且放寬心,我還有一家人要養,沒這麼容易倒。徐權走了也好,正好讓我大展拳腳!”

湘君捧著一大碗飯過來,薛君山三兩口扒拉完,換了套暫新的軍裝,正要出門,聽胡十娭毑一聲大叫,出來一看,只見胡劉氏推著一輛獨輪車,車上放著一床黑糊糊的鋪蓋,昏迷不醒的劉明翰正kao在上頭,而頭髮焦黃,滿身黑灰的劉秀秀在一旁扶著他,一聲聲叫著哥哥,泣不成聲。

薛君山暗道不妙,連忙把劉明翰背到小滿的房間,胡劉氏精疲力竭,當即癱倒在地,哀哀哭泣:“到底做的什麼孽啊,崽(兒子)啊,姆媽對不起你……”

不等眾人詢問,秀秀用顫抖的聲音說明了情況,原來,他們正在睡覺,街道兩頭突然起火,把人堵在裡頭燒,整條街燒得精光,劉明翰為了救她嗆著了,一跑出火場就昏了過去。

胡十娭毑端來水,撩起袖子準備救人,一邊把薛君山直往外推,正色道:“你快去做事,將功折罪!”

薛君山默默走出來,摸了摸沾滿黑灰的獅子,突然有四顧茫然之感,一屁股坐在臺階上,身後,有人輕柔地將他扶起來,一字一頓道:“能救一個算一個,快去吧!”

薛君山輕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一走就是三天三夜。

白塘村以最大的白塘為名,四面環山,土地就在一個個山谷間,近半數屬於胡家所

有,胡家祖屋kao山面水而建,祠堂正對白塘,兩側分佈著高矮樣式都差不多的房屋,祠堂旁邊那棟就是胡大爹一家人所居住。

胡大爹那代兄弟四人,胡十爹是最小的一個,老三和老四是雙胞胎兄弟,老四七歲夭折,老三一直在外從商,隨著局勢動盪,逐步把生意移到長沙和湘潭,大多臨江建在碼頭旁邊,交通便利,生意十分紅火。

盧溝橋事變那年,老三憂心過度而亡,生意交給胡家長字輩老大長泰打理。胡家雖然家大業大,人丁並不旺,長字輩只得五人,禍事連年,剩下的只有胡大爹的長泰和胡長寧兩人而已,老三兩個兒子一心致力革命,無意從商,都在馬日事變時丟了小命,這一脈只剩下一個十七歲的湘平,目前和胡大爹二十剛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