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儀華臉上無法控制的難看起來。
陳公公笑眯眯的看著儀華,似半分不見她乍然變色,又道:“說起來,王妃您的長兄就承蒙皇恩,有幸入得大本堂陪讀。如今舅甥兩都入,可不是有緣!”
徐輝祖當年陪太子讀書,以至如今儼然太子一派,經常出入東宮。有身為嫡親舅舅的徐輝祖在,朱高熾必受其照拂,大本堂內各方勢力便會對其有些忌憚。
陳公公都這樣說了,看來朱高熾留在京師的一事,已是鐵板釘釘改不了了。
可朱高熾只年僅六歲,朱元璋對他並無寵愛,宮內又無其嫡親祖母坐鎮,只有遠在宮外的母舅一族,且母舅一族對他並未重視。就算有徐家、徐輝祖的照拂,身處在看似親人卻疏離甚生人的皇宮,朱高熾能好?
儀華默然,半晌仍無謂的掙扎,道:“陳公公,此事事關重大,不如先於王爺……”
陳公公一直細心留意儀華的一言一行,見她對朱高熾是真得關心,心下暗歎一聲倒是難得,即刻便打斷她的話。富有深意道:“王爺知道了也必是歡喜的。這可是聖上對王爺的皇恩,延續到熾王子身上。”
一言罷,陳公公撣著袍子起身,道:“聖上聽說王爺昨日受了些瘀傷,就讓小的送了些藥來。”說著,示意身後捧著托盤的小太監上前,儀華忙收斂心緒,勉強笑著讓阿秋接過,即聽陳公公告辭道:“聖上還等著小的回去稟告,這就不耽誤王妃了,明兒等熾皇子的行禮收拾妥當,再親自來接。”
儀華被他這話一堵,無話可說,只得讓許公公親自送他離開。
見陳、許二人走遠,阿秋望著儀華緊蹙的娥眉,從旁勸道:“熾王子能得到皇上的喜愛,是天大的好事。這可是其他皇孫求也求不來的。”
朱元璋真是疼朱高熾?這卻未必,不過是打一棒給一個棗吃罷了!
儀華心中冷笑一聲,看了一眼端著藥酒在手的阿秋,沒做回答,只下了吩咐道:“王爺不便出院子。我們去把這藥給他送去。”
阿秋掩不住的不贊同,道:“可是小姐您還沒用過早飯,還是先……”
“一會再用就是,時間有些緊,我得先做打算才行。”儀華語氣淡淡的說,神色間卻流露出一縷悵然。
阿秋聽出話中惆悵,也不再多言,只喚了婢女斷藥,自攙著儀華去了朱棣養傷的院子。
院外依然是朱能、柳升兩尊門神守著,儀華笑著免了二人的禮,接過婢女手中盛藥的漆盤,又留了阿秋在院外等候,一人走進了院子。
跨過月亮門,就見朱棣一身黑綢勁衣在院子內練武。一套簡易的拳法習下來,只見他身子矯健,步伐沉穩,每一拳打來虎虎生風,又如行雲流水般順暢,可見這套拳法是他常練。
儀華雙手端著漆盤,安靜的站在一旁看他打拳。
一盞茶的功夫後,朱棣收拳,向西面一看,見身著一襲月白遍繡紅梅寬袖褙子的儀華,俏生生地立在開滿一簌簌白色小花的槐樹下面,不覺賞心悅目,臉上這便要楊了笑,卻又憶起臉上的瘀傷,當即眸色暗了暗,一派沉著的走過去。正色道:“王妃你身懷有孕,不用一早就來。”
說畢,朱棣一把接過儀華手中的藥酒,往樓裡一邊回走,一邊說道:“送藥的事由丘福做,也不必你特意跑一趟。”
儀華沒有吱聲,只隨朱棣入了房內,妙目在四下裡繞了一圈,尋著西牆角落放置的黑漆木架盆走了過去,見架子上坐著的鎦金銅盆內盛著水是溫熱的,取了搭在架子杆上的白色綿巾浸了水,這才轉身走向朱棣,說道:“盤內的兩瓶藥是今兒一早,陳公公親自送來的。”
朱棣幽深的眸中似有璀璨流星劃過,亮光閃了一閃,輕翹著薄唇仿若一笑,又似未笑道:“勞煩陳公公前來了一趟。他可有說些什麼?”
悄然注意下,儀華捕捉到朱棣眸中一閃即逝的亮光,她心下一緊,旋即卻溫和一笑,遞上溫熱的棉巾與坐在羅漢床上的朱棣,回道:“皇上要接熾兒入大本堂讀書,說這是皇上對王爺的皇恩。延續到熾王子身上。”
聽聞這話,朱棣眉峰一蹙,不見一絲愉色,反透著淡不可循的不甘,道:“他能入大本堂學習,進入京師的圈子,對他也有好處。等本王傷愈了,王妃陪本王一起去宮裡謝恩吧。”
儀華看著心裡鬆了一半,這便緩緩介面道:“定是要去入宮謝恩。只是熾兒不像允炆和晉王世子他們,一個原就住在宮裡,一個又有攝六宮事的嫡親祖母淑妃娘娘。再說此次返京來得匆忙。未料熾兒將會留在皇宮內,身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