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岔開了話道:“熙兒都困了,妾身也乏了,不如早些回去。”
朱棣眸光微黯,蹙眉道:“還沒放燈,就回去?”
儀華嘲諷一笑,轉過臉,望向不遠處泛著燈火的河面,平敘道:“今日來此,本就意不在逛七夕,放燈與不放,又有何不同。”
朱棣聞言微怔,笑容還在面上,目中卻捲起滔天駭浪,半響之後,一切都旋於平靜,只聽他反問道:“你不是我,又如何知我意?”語氣略重,是帶著薄怒的質問,也是他近來不曾有過的。
儀華訝然。一時語塞。
朱棣怒意轉逝,復又笑道:“勿管它是否靈驗,你還是放個燈,許個願吧。”說完,徑直攙扶著儀華去了河岸,親自點了一盞蓮花燈,遞給她。
就在儀華接過蓮花燈的一剎,朱棣忽然不放手,拿著燈的另一端,說道:“誠然今日之事,是刻意安排。但一舉多得,又……”頓了頓,沒再說下去,只另道:“其實半月前,我就想到帶你來此。”
他話說得隱晦,儀華只做不懂,接過蓮花燈,叫了陳媽媽攙扶著,許下一個平安願,將這隻承載願望的河燈放下,任它慢慢漂遠,成了眾多河燈中的一隻。
放過燈,乘馬車離開縣城的時候。時向子夜。
這一夜,夜空浩渺,繁星燦爛。凝眸遙望,星子晶瑩閃爍,令人不由心神馳騁,慨愈深。儀華母子卻未賞今夜之景,在平穩行駛的馬車中,熙兒依偎在陳媽媽懷中滿足的睡了,儀華也不知不覺的闔眼垂首,半倚在了朱棣的肩上。
不知何時,外面下起了雨。不是夏日的暴雨,那樣的瓢潑如注,是淅瀝瀝的小雨,纏纏綿綿。偶有一陣夜風拂過,從竹簾細密的罅隙吹來,帶著雨水泥土的清晰,竟是生出微微涼意。
儀華不禁打了一個冷顫,卻沒睜眼,只聞得細小的雨聲,不由微微一笑,慵懶的說:“嬤嬤,外面下雨了?今兒七夕,這雨可叫灑淚雨,織女滴落凡間的淚珠?”說著悠悠轉醒,意識也漸漸清醒,卻不由一驚,睜眼一看,只見光線昏暗的車廂裡,已不見陳媽媽和熙兒的身影,只有她,與擁著她的朱棣。
“醒了?”朱棣沙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清了下嗓子,他又說:“你睡得有些久了。”
她在他的臂彎中,四周全是他的氣息,儀華皺了皺眉,推開朱棣的懷抱,坐起身,問道:“熙兒和嬤嬤呢?怎麼只有臣妾和王爺?”
朱棣臂膀讓枕的微微發麻,他動了動手臂,道:“已經回來了,本王就先讓人抱了熙兒去睡了。”說時,從衣襟內取出一個白綢包裹之物,將它緩緩開啟,慢慢的露出一隻鳳簪,簪質為白玉,玉色通體晶瑩透亮,無一絲雜質。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鳳首笄與笄身間有指環一截的銀圈。
儀華呼吸一窒,怔怔地望著玉簪。
儀華的神色一絲不落的入了眼底,朱棣目中笑意一閃,薄唇輕勾,正要說話,卻讓儀華搶先道:“王爺,臣妾乏了,請容先行離開。”說罷,不等朱棣回應,已推開車門,揚聲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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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雙更)
第二百一十五章 來信
第二百一十五章 來信
七夕夜晚,本該相守。卻終究讓那如千絲萬線織成的水簾相阻。
水簾的一端,是她漸行漸遠的身影,直至在這夜雨裡消失;另一端,是久久不曾離開的他,攥著手中簪只是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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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裡,雨下了一宿,四更天快亮時,方霽。
是夜,儀華輾轉難眠,天泛白才闔眼,醒來是讓人喚醒。她睜開眼,朱棣正立在床頭,見她醒了,就道:“掐著你喝藥的時辰,從那邊過來,哪知你還在睡。先用了早飯,再把藥喝了。”
她目光淡淡的從朱棣身上劃過,依舊是昨日那身袍子,有些皺,還有很輕淺的潮溼氣兒。但她什麼也沒說,就安靜的用了飯。喝了藥,只是在朱棣臨走前,讓陳媽媽將白麵蒸的荷葉餅,回了熱,又放了醬菜肉在餅裡,一共做了五個,全給馬三寶當早飯,由他在回營的路上吃。
自這天后,朱棣再也沒有拿出過那隻白玉簪,也沒提過隻言片語,好似七夕之夜的事從沒有發生過一樣,往後每一天一如既往的來。
朱棣不提,儀華自然也不會提。
如此,在二人心照不宣下,日子轉眼到了農曆十月,初冬。
民諺雲“十月應小春,棉衣夏布裙”,天時尚且和暖如春。然,繁華大氣的北平城雖是應了這話,山勢陡峭的燕山卻早早下了雪,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