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言彷彿說不盡道不完一樣,但生命已走到了終點,朱亮終是永遠閉上了眼睛。
那天晚上,在朱亮逝後,朱棣讓朱能自己選擇,是留在北平給朱能送終,還是隨他北征,朱能深深地看一眼亡父,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北征。朱棣聽了朱能的回答,並沒有過多表示,只讓朱能做好明日出徵的準備,便離開回府
儀華將一切看在眼裡,在回去的路上,她猶豫再三,到底忍不住,沉默了一下道:“……他才經父喪,又在婚事上頗有變故,可說是連縫驚變,明日就讓他隨軍北征,不免有些……有些……”
一時找不到適當的措詞,半晌凝結時,靠在車壁上閉目假寐的朱棣,已介面道:“不近人情。”
儀華秀眉輕顰,話中略帶幾分辯駁:“王爺,臣妾不是這個意思。”
朱棣豁然睜眼,瞥了下儀華,沒糾結上個話題,只闔眼道:“不經歷一些事,不足以成長。”
儀華一怔,細品著朱棣的話,漸明他意思的同時,由此及彼,漠然憶起朱棣身世尷尬,不難想象他是在怎麼樣漠視的環境下成長,又歷經了多少事,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一念之下,儀華心中一軟,回首看了眼朱棣,雙手捂著手爐,望著窗幔捲起時,路上匆匆的行人,緩緩地道:“王爺,臣妾曾讀過一首唐詩,詩云:
北風捲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散入珠簾溼羅幕,狐裘不暖錦衾薄。
將軍角弓不得控,都護鐵衣冷難著。
瀚海闌干百丈冰,愁雲慘淡萬里凝。
中軍置酒飲歸客,胡琴琵琶與羌笛。
紛紛暮雪下轅門,風掣紅旗凍不翻。
輪臺東門送君去,去時雪滿天山路。
山迴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
此時的關外,比起詩中所述的八月,情形艱難的有過之而無不及。王爺要在這廣漠酷寒的漠北,征討根本不知所蹤的敵軍,實非易事,還望王爺多多保重。”
一語方落,忽感身後一暖,後背抵上了一個堅實的胸膛,隨即就聽一個低沉淳厚的嗓音輕“恩”了一聲,目光亦望向華燈初上的北平大街。
儀華彎唇一笑,順勢偏頭,枕著身後之人的胸膛,享受著此刻的平靜。
第一百九十三章 首戰
第一百九十三章 首戰
回到府裡,一夜纏綿。疲乏睡去。快天亮的時候,心裡念著起身,卻好似聞了安神香一樣沉睡不醒。只在模糊間,彷彿聽到朱棣在耳畔說,等他凱旋之日出城迎接的話。她恍惚是點頭應了,也想著為他穿戰甲,送他出徵,豈料再次睜眼時,室內一片陽光明亮。
儀華驚醒,猛然坐起,朱棣已不在屋子裡。
此驚非小,她披了件外袍就下榻,一步未跨出,卻聽外間傳來一陣說笑聲,其中赫然有徐增壽的聲音。
她腳步瞬間僵住,隨即衝到門欄口,一把撩起錦幔:“他已經走了?!”詢問聲剛落,凝目就見徐增壽一身寒氣的立在那裡,由阿秋為他解裘衣暖帽。
冷不防儀華霍然出現,兩人皆是一愣。
徐增壽茫然點頭,道:“是走了。見王爺和朱大哥走了。我才回城的。”
走了,就這樣走了……
儀華好像忽然被抽走了全身力氣,沉默不語。
兩人不解,面面相覷,心下惶急。
“他們走多遠了,可還追得上?”短暫沉默後,儀華驀地抬眸問道。
徐增壽不明所以,故而如實回答:“出北平前,大軍行進緩慢,此刻應該在五十里之內。若是快馬加鞭,趕也能趕上。”
“好,我們立刻走!”一聽這話,儀華立馬做下決定。
徐、秋二人驚愕,失聲低呼。
儀華只作未聞,讓阿秋去馬廄牽出傲雲,便徑直回裡間換衣。
不及梳妝,僅一身秋香色連帽斗篷從頭裹下,在眾人的掩護中,匆匆出了王府,便見一株參天大樹下,六名帶刀侍衛騎馬護在一輛青帷小馬車周圍。
登上馬車,車速疾馳,路旁景物飛一般的向後逝去。
車廂內寂靜無聲,直到快出城門時,徐增壽終是忍不住腹內疑惑,道:“大姐,前幾日都辦了送行宴。您這會兒追趕去,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什麼重要事?
儀華一下子懵了。
她也不知道有什麼重要事,值得她甘願冒他人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