飾以透亮琉璃,窗下欄杆榻板錦褥鋪設,榻板前擺置等長案桌,再以一張紫檀木大羅漢床放於亭子正中。
當是時,儀華坐於此亭的欄杆榻板上,有些心不在焉地與眾妃妾品著桌前美酒佳餚,舉目賞著琉璃窗外的雪景。暗下卻是一肚子的疑惑。
此亭的佈置雅緻別趣,不予一般宴席同俗,這確實不得不讚王蓉兒心思獨巧。可她作為此宴的主人,卻姍姍來遲未免太說不過去,且也與王蓉兒的性子不同……還有這張獨獨設於亭子正中的羅漢床又是為何?心中正不解著,隱約間忽聽一道低醇的男音道:“恩,是笑了。”這聲音如此熟悉,儀華忙凝眸去看,就見朱棣和王蓉兒在侍人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朱棣怎麼會來?而且還是和王蓉兒一起來?王蓉兒她不是失寵了嗎?
當下,亭內空氣一凝,眾人臉色有點不好,轉而又笑著迎了上前。
而王蓉兒好似察覺到眾人詢問的目光,一待進了亭子便解了眾人之疑,道:“初七的時候,本是要宴請大家賠罪。可後來想著二孃她週歲生辰是在大年三十,也不能單獨為她過,於是便藉由著此次,提前為二孃過個生辰。”說著,目光看向抱著養娘懷中的二孃,一臉柔色道:“她生下就較為羸弱,怕她福薄承受不住,只好先瞞著大家,就這樣簡簡單單的過過即可。”話都到這了,眾人自是紛紛附和,圍著二孃一個勁的說喜話。
如此這般,作為宴席當仁不讓的主角王蓉兒母女,也是出盡了風頭。猶是在二孃於羅漢床上抓周,抓起了朱棣放置的一塊白玉漏雕麒麟玉佩的那一刻,在場眾人立時有種預感:王蓉兒將要復寵了。
爾後至宴闌時分。在朱棣選擇與王蓉兒母女一起離開,這種預感已然成真。
回憶到這,儀華不由地將目光望向那日設宴的八角高亭,依稀滴,朱棣抱著二孃的一幕浮現在眼前——看來儘管朱棣他重男輕女,可對於子女稀缺的朱棣而言,就算是女兒也……
心念間,已不覺走出了王府花園,遠遠就見一座不到的小院子大門敞開,一名三、四十歲的婆子正拿著一人高的掃帚在院門簷下掃著積雪,她一見儀華一行人走來,一把扔了掃帚就上前行禮道:“奴婢拜見小……王妃。”
儀華頷首道:“崔媽媽病情如何?”說著向院子裡走了去。
那婆子跟了上去,回道:“好多了。只是偶爾夜裡會說幾句夢話,念一下老爺、夫人什麼地。”儀華步子一頓,皺著眉頭看了眼這一座只有五六間屋子的小院,回首說道:“阿秋跟著我就是了,你們不用去了。”說罷,讓那婆子他們下去吃茶,她自領著阿秋徑直去了院子正屋。
一進屋內,入目即見崔媽媽蠟黃著一張臉躺靠在榻欄上,一旁還有個小丫頭正伺候著她喝藥。小丫頭見來人是儀華,連忙將藥碗擱在一旁小几子上,就要上來請安。卻聽“哐啷”一聲瓷器碎地的聲音,轉眼一看,剛還在手裡的藥已濺了一地,不禁駭得雙膝一顫便顫巍巍的跪了下去。
“崔媽媽,你怎麼來這麼大的火氣?看把她給嚇得。”儀華早料到此一趟不會得好臉,於是見崔媽媽打了藥碗,她也只是怔了一下,隨即便一面打發了小丫頭下去,一面向對她怒目而視的崔媽媽客氣道。
崔媽媽哪還管她客不客氣,只惡狠狠地盯著儀華,切齒道:“忘恩負義的東西!你還有臉來?竟敢把我關在這裡!”看著小丫頭哭著奔了出去。儀華示意阿秋掩上了門,這才從門跟前邊往裡走邊道:“崔媽媽,是你生病了,我才將你送到這靜養的。”
“呸!假惺惺!”崔媽媽啐了一口,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巴不得我死!想要報復我以前對你欺負你!”
想起以前的在魏國公宅的日子,儀華臉色一沉,冷笑道:“崔媽媽,以我現在的身份,真要報復你,也是易如反掌的事!何必兜兜轉轉的花這大的功夫對付你?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在積壓了一月的惶恐怒氣下,崔媽媽哪還經得起這樣的諷刺,尤其對方還是那個讓自己打心眼裡看不起的人!一時間,崔媽媽心裡火氣騰騰地往上串,也不知哪來了力氣,猛地一下就從床榻上乍起,抬首便要劈手給儀華一個耳光。
儀華不防崔媽媽陡然生力,又雙目赤紅的向她氣勢洶洶的撲來,倒是唬了一跳,忙踉蹌著去避開,卻不及躲閃之間,崔媽媽竟怒火攻心的昏倒了。這下著實把儀華、阿秋給嚇住了,皆愣了愣,還是儀華最先反應了過來,忙掐住崔媽**人中,又叫阿秋去問婆子要了熱湯水給灌了幾口下去後,這人方才甦醒。
崔媽媽醒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