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只見自家屋內,冒出十數個古裝衙役裝扮的鬼卒來,抬案端椅,備筆拿薄,片刻設好公堂,立與左右。接著一牛頭一馬首站與堂前,大喊道:“判官在此,王虎速來!”
再向樹先生看去,我頓時又吃一驚,那裡還是什麼樹先生,分明是一個皂衣玉帶、頭戴官帽的大老爺,面目倒是清秀,只是雙目之中,隱帶威嚴,令人不敢仰視。
就在這時,爺爺一身白衣,穿門而入,身後仍舊跟著那一臉怨毒的白衣女子,到得公堂之下,雙膝下跪,默不作聲。
那判官伸手一拍驚堂木,喊問道:“堂下兩人,報上姓名,有何糾葛?為何在陽間流連,不入六道輪迴?”
爺爺還沒說話,那滿臉怨毒的女子即道:“大人,小女子林婉瓊,原是上海下放知青,被王虎始亂終棄,被李小茹誣陷莫白,含恨而死,望大人做主。”
我聽的一愣,心想這哪跟哪啊?爺爺和奶奶一生感情深厚,而且為人和善,怎麼可能會有這事,分明是那女子血口噴人。
誰知道爺爺卻沒有分辨,只是低首應聲道:“大人,林婉瓊所言皆為實情,王虎甘願領死,只求能解林婉瓊心頭之恨。”
那判官沒有再問,大聲喊道:“既是如此,是非分明,就無需再審了。但陰陽之間,自有律法,一切都需按章行事,法不容情,王虎陽壽可盡?”
這時一鬼卒上前,將手中薄本交與判官,大聲道:“王虎,壽應八十一,犯有始亂終棄之罪,折壽六年,因平時積善甚多,衝折三年,時年七十八歲,陽壽已盡。”
那判官看了一眼,點頭道:“始亂終棄之罪,本應入萬刀攢心之獄,念其平日積善,又心生悔意,更被折壽三年,姑且從輕判決,罰王虎墜入畜道,經歷三次輪迴,受三世雨打風吹之苦,方可重回六道,投胎為人。”
我大吃一驚,張口就想說話,卻發現自己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站在哪裡只能觀看,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來。
那判官又道:“林婉瓊獎罰如何?”
那鬼卒再度上前,翻開數頁薄本,說道:“林婉瓊生前為人善良,含冤而死,本應投胎與富貴人家,一生幸福無憂,只是她始終流連人間,不肯入六道輪迴。”
那判官又看了幾眼,眉頭一皺道:“林婉瓊,你流連人間,不入六道,甚至擅自拘魂索命,有違陰陽之道,本應入惡鬼之獄。但念你生世可憐,又遭人誣陷,含冤帶恨,情有可原,獎罰相抵,從此墜入六道輪迴,生於尋常人家,如此判決,你可信服?”
那女子此時面上怨毒盡消,雙目之中隱現淚光,叩頭跪拜道:“信服,信服,判官大人所判不偏不倚,林婉瓊心願已了,甘願墜入六道輪迴。”
那判官道:“如此甚好,來人,將林婉瓊和王虎各自帶下,各入各道,各領各業,本判事務繁忙,不可久留人間,速速退堂。”
牛頭馬面往案前一站,高聲喊道:“退堂!”我只覺得一陣陣陰寒掠動,鬼獄鬼卒齊動,案椅筆薄,頃刻撤去,判官起身,牛頭馬面隨後,爺爺和那名叫林婉瓊的女子各自被鬼卒壓著,紛紛鑽入地下,瞬間消失不見。
這時我忽然就能動了起來,脫口大喊道:“爺爺!”可哪裡還有爺爺的影子,只剩下爺爺的屍體,依舊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我目瞪口呆,無法相信爺爺就此離開了我,更無法相信爺爺從此輪入畜道,受那三世雨打風吹之苦。
這時樹先生走到我面前,伸手一拍我的肩頭道:“你爺爺的事,我早就知道,越山也知道,這就是我們為什麼一直不出手除去林婉瓊的原因,因果迴圈,報應不爽,上天早有安排,你就順其自然吧!”
我怒而轉身,瞪著樹先生道:“什麼因果,什麼報應,只是我沒有本事罷了,如果我早知道其中緣由,一定除了那個女鬼,這樣爺爺起碼還能多活三年。”
樹先生一聽,頓時大怒道:“其中緣由,我本來可以說給你聽就行了,用不著大費周章的請出判官表演一次陽間陰判,你以為好玩啊!老子吃飽了撐的嗎?就是要你看清事實,今後執行任務之時,不要徇私枉法,凡事以理立足,以法為憑,才能真正的讓人信服與你,可懂?”
我頓時愣住,感覺得到樹先生搭在我肩頭上的手依舊冰冷異常,看得出他的面色依然一片慘白,顯然這出陽間陰判的戲碼並不是那麼好演的,起碼對樹先生來說,不是什麼好事。
也明白了樹先生話裡的意思,他不惜損耗自己的身體來讓我親眼見證了爺爺的遭遇,目的很簡單,就是讓我以後要